妖帝的威压如万古冰川压下时,陈砚只觉周身空气瞬间凝固,骨骼都在发出细碎的呻吟。他握紧青萍剑,半帝境的金纹顺着手臂蔓延,在身前织成一道薄而坚韧的光盾。光盾与威压碰撞的刹那,并未如预想中崩裂,而是像被巨石撞击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嗯?”妖帝虚影的血色火瞳微微眯起,指尖骨刺下意识地顿了半分。它原以为这一击足以让对方倒飞吐血,却见陈砚只是脚下石板寸寸碎裂,身形被推着后退了三步——每一步都深陷地面半尺,却稳稳站住了,光盾虽黯淡了三分,核心的金纹依旧凝练如丝。
“半帝境……竟能抗住本帝三成威压?”妖帝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不易察觉的波动,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尘封已久的讶异。它垂下眼帘,目光扫过陈砚紧握剑柄的手——指节泛白,却没有丝毫颤抖,光盾后的眼神清亮如星,非但没有惧意,反而透着一股逆流而上的锋芒。
三百年了。
自从踏足帝境,还没有哪个半帝能在它的威压下只退三步。那些所谓的天才,要么跪地求饶,要么在威压下爆体而亡,像陈砚这样,明明灵力波动远不及自己,却能凭着一股韧劲儿硬抗的,它还是头一次见。
“你那光盾……”妖帝的声音放缓,带着审视,“不是单纯的灵力凝聚,里面掺了别的东西。”
陈砚没有答话,只是将光盾催得更亮了些。他能感觉到,光盾里不仅有自己的灵力,还有身后无数道目光的重量——那些士兵的、修士的、百姓的,每一道都化作了光盾的纹路,让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多了几分“不肯碎”的执拗。
妖帝虚影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近乎玩味的暖意。它收回了大半威压,天空中翻涌的黑雾也温顺了许多,只留下刚好能让陈砚维持光盾的压力。“有点意思。”它抬手指向陈砚,血色火瞳里的戾气淡了,多了几分正视,“本帝见过太多半帝,要么被力量迷了眼,要么被恐惧缚了脚,像你这样,把‘守’字刻进骨里的,少见。”
陈砚依旧沉默,但握着剑的手松了些。他知道,妖帝这是……认可了。
“别得意。”妖帝话锋一转,威压又添了一分,逼得陈砚再退半步,“这只是开始。”它的目光扫过陈砚身后的光茧,那里凝聚着无数人族的灵力,“你以为团结就能挡住本帝?三百年前,比你们更团结的王朝,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话虽狠戾,可谁都听出了不同——那语气里少了几分碾杀蝼蚁的漠然,多了几分“期待被颠覆”的隐秘兴奋。
陈砚终于抬眼,迎上妖帝的目光,光盾上的金纹陡然炽烈:“三百年前的他们失败了,不代表我们会重蹈覆辙。”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至少,我不会只退这三步。”
妖帝看着他眼中跳动的光,血色火瞳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猩红,那是战意,也是……欣赏。它没有再说话,只是周身的黑雾缓缓旋转起来,天地间的威压如潮水般涨落,不再是碾压式的攻击,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对这个“不一样的半帝”的重新打量。
远处的士兵们悄悄松了口气,却没人敢出声。他们能感觉到,这场对峙的气氛变了——从生死存亡的压迫,变成了一场无声的较量,而他们的首领,那个只退了三步的半帝,似乎在妖帝心中,终于有了“对手”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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