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槐树下的约定
你看着林玥发间的槐花瓣，伸手替她拈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明天一早去摘槐花，得赶在露水没干的时候，那样的花瓣最新鲜，还带着甜味。”你边说边把那片花瓣夹进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里，“留着当纪念。”
林玥的眼睛跟着你的动作转，小声问：“要带篮子吗？摘回来能做什么呀？”
“当然要带，”你笑她操心太多，“可以做槐花饼、槐花蜜，还能串成花环戴在头上。”你抬手比了个戴花环的动作，“肯定好看。”
她的脸又红了，低头抠着手指：“谁要戴花环呀……”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这时，巷口传来卖冰粉老爷爷的吆喝声：“收摊咯——最后两碗冰粉，“便宜卖咯——”老爷爷的吆喝声越来越近，冰粉桶上的小灯在暮色里晃出暖黄的光。你拽着林玥往巷口跑，她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像只慌慌张张的白蝴蝶。
“要两碗冰粉，多加山楂碎。”你朝老爷爷笑着招手，林玥站在旁边，手指绞着衣角，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桶里的红糖浆，像只等着被投喂的小兽。
老爷爷麻利地舀起冰粉，红糖在碗里拉出黏黏的丝，山楂碎和花生碎撒上去，香气混着晚风漫开来。你付了钱，把一碗递到林玥手里，她指尖刚碰到碗沿就缩了缩——冰得发颤。
“慢点吃，没人抢。”你笑着看她，自己也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红糖的甜混着山楂的酸，在舌尖炸开。林玥小口抿着，冰粉滑进喉咙时，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发间的槐花瓣早被风吹掉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沾着点细密的汗珠，像落了层碎钻。
“明天摘槐花，记得穿轻便的鞋。”你忽然想起什么，“后山的草长得高，别划破脚。”
她含着冰粉点头，脸颊鼓鼓的像只塞满食物的小仓鼠：“那……要带水壶吗？会不会摘很久？”
“不用带，山上有泉眼，水甜着呢。”你刮了下她的鼻尖，“而且有我在，还能让你渴着？”
林玥的脸“腾”地红了，把脸埋进冰粉碗里，勺柄在碗沿磕出轻响。巷口的灯渐渐亮起来，老爷爷收摊的声音、远处的犬吠、还有她小口吃冰粉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像首没谱的歌。
你看着她被冰粉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觉得，明天的槐花再香，也香不过此刻她嘴角沾着的红糖渍——那是藏在晚风里，只有你们才懂的甜。
林玥把最后一口冰粉吸进嘴里，勺子在碗底刮出轻响，抬头时，嘴角还沾着点红糖渍，像颗没擦干净的小糖豆。你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碰到她的皮肤，她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走吧，该回去了，不然你家人该担心了。”你拎起她放在旁边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今天摘的半袋槐花瓣，是她非要塞进去的，说要带回家做香包。
她“嗯”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你往巷子里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路过那棵老槐树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树干上的一道刻痕：“你看，这是不是你上次刻的？”
你凑过去看，果然是道歪歪扭扭的“玥”字，还是去年她生日时，你偷偷刻上去的。当时她气得追着你打了半条街，现在却伸手轻轻摸着那道刻痕，指尖在上面画着圈。
“明年我们再来刻一个好不好？”她忽然抬头问，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子。
“好啊，”你笑着点头，“刻个更大的，把今天的冰粉碗也画上去。”
她被逗笑了，伸手捶了你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晚风卷着槐花香飘过来，她的头发拂过你的手臂，带着点冰粉的甜香。
快到她家巷子口时，她忽然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纸包，塞到你手里：“这个给你。”纸包是用糖纸包的，拆开一看，是几颗用槐花瓣和红糖做的糖块，形状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清甜的香气。
“我自己做的，可能不太好吃……”她声音越来越小，头快低到胸口了。
你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带着槐花的清香，比任何糖果都好吃。“好吃，”你认真地说，“比老爷爷的冰粉还甜。”
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用力“嗯”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巷子，跑了两步又回头冲你挥手，辫子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你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手里的糖纸被捏出了褶皱。夜空里飘起零星的槐花瓣，落在你的发间，你忽然觉得，原来最甜的不是冰粉，也不是糖块，是她跑开时，藏在风里的那句小声的“明天见”。
回到家时，你把那几颗糖块小心地放进铁盒里，和去年她送的那片干槐叶放在一起。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铁盒上的花纹——那是她亲手画的小槐树，枝桠上还停着只笨拙的小鸟，像极了她今天追着冰粉摊跑的样子。
你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布包，里面的槐花瓣还带着清香，忽然开始期待明天的后山之行。说不定，那里的泉眼边，也能找到比糖块更甜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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