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的虎狼之词把曹沐雨吓跑去了厨房，张太太趁机再次伸手翻开林乐的眼皮查看瞳孔。
只见林乐的瞳孔在阳光下快速收缩，这可是正常人的表现。张太太心中一紧，前段时间她也借机做过同样的事情，确定了林乐并不是伪装昏迷。
张太太为了进一步验证林乐是否已经醒来，一手撑着林乐的眼皮不让其闭上眼睛，一手飞快拔下头上的发钗猛然刺向林乐的眼睛。
面对这样的凶险任何正常人都会本能避让或者反击，可林乐偏偏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张太太的发钗及时停在了林乐眼睛上方一寸位置，然后疑惑不解地观察着林乐的瞳孔。
“怪了，不应该啊！”张太太嘀咕了一句把发钗插回头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上次张太太就发现了曹沐雨的异样，然后曹老爷子突然频繁上门，张太太判断林乐应该已经醒来。至于曹沐雨父女为什么隐瞒，张太太猜测是林乐有可能想借机脱离七十六号和军统。
一点小小的变化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真相，不得说张太太这个人心思敏锐。当然张太太也怀疑过林乐可能一开始就是伪装昏迷，那些所谓医生的诊断要么是医生被收买造假的，要么就是林乐有某种特殊药物可以使自己陷入深度睡眠当中。
但现在的试探结果却让张太太的判断不得不动摇起来，难道林乐是真的旧伤发作而陷入昏迷的？一个人再能伪装，也不可能完全控制得了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因此张太太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既然不是装的，那么按林乐瞳孔对光线的反应，也说明了他确实比前一段时间有所好转，甚至随时可能醒来。”
张太太心中有了一丝喜悦，看来那个药还有希望。同时她也庆幸刚才的过激行为没有被发现，虽然军统肯定会让接触林乐，但张太太还是想林乐还不知她身份前拿到药方或者成品药。
“玉梅姐，你看着我老公干嘛？”曹沐雨这个时候走了回来，看到张太太盯着林乐看就有些不爽。虽然张太太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但自己男人被其他女人这样近距离盯着，曹沐雨难免有些醋意。
“下雨你快过来，我刚才看到林先生好像动了一下。”张太太不但没有回应曹沐雨的问话，还继续盯着林乐看。
张太太满是疑惑的脸一点都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来，要不是曹沐雨本就在演戏，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小雨你快看，林先生的眼皮是不是在跳？”张太太一手指着林乐叫喊着，一手把曹沐雨扯到轮椅跟前。
也不知道是张太太故意还是不小心，反正是刚好拉到曹沐雨端着热水的手。曹沐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大半杯热水泼洒在了林乐的脸上。
“啊…”曹沐雨和张太太同时惊叫了起来。
“我不是有意，快擦擦…”
“不能擦，我去拿凉水”
张太太手脚慌乱的掏出手帕要给林乐擦掉脸上的水迹，曹沐雨则反应过来大声开口阻止。这开水烫伤可不能这样擦，容易掉皮 ，好在现在是冬天，哪怕是刚烧开的水也并不是十分滚烫。
但是张太太这突如其来的再次试探超出了林乐的预计，开水泼在脸上时哪怕林乐再能忍，肌肉也不由得跳动了几下。
林乐的面部变化自然逃不过张太太的眼睛，她立刻把要去拿凉水的曹沐雨拉住，嘴里大声的叫了起来：“醒了，林先生要醒了，小雨你快看…”
张太太刚才并没有看到林乐的眼皮在跳，只是随口一说来掩饰自己的行为罢了。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灵机一动的把曹沐雨手中的热水碰洒下去，真的把林乐烫到有了反应。
而曹沐雨被张太太这么一咋呼差点就出了戏，原计划可不是这样的，他们设定的程序是等他们出摊时被人无意间撞翻轮椅再醒来的，当然闹事的人的肯定是由老爷子安排的。
不过他们当然有设想过各种意外的应变措施，加上有林乐悉心的教导，曹沐雨很快反应过来。
“醒了？”曹沐雨先是一愣，然后急切地挤开张太太扑到林乐跟前蹲下小声呼喊：“小乐，小乐…”
不过林乐的脸虽然被烫的通红，肌肉微微颤抖抽动。但林乐并没有睁开眼，只是眼皮底下在动。
“小雨，林先生眼皮在动！你大声喊，把他的魂给喊回来就醒了。”张太太在一旁看得清楚，就激动地叫了起来。
“小乐快醒醒，我是小雨啊，你快醒醒，快醒醒…”曹沐雨带着哭腔提高了声音，这可不是她的演技有多好，而是曹沐雨每天夜里都这样无声的呐喊过。
“摇他，对，用力摇醒他…哎呀，睁眼了…”张太太在一旁紧张地指挥着，终于看到林乐的眼皮睁开了一道缝隙。
“小乐，小乐…”曹沐雨喜极而泣，逼真的演技就连张太太看了也有些感动。
不过看到林乐只是眯着眼并没有完全睁开，张太太马上提醒曹沐雨：“小雨，太阳晒到林先生眼睛了，你转个方向。”
曹沐雨一听赶紧站出来把轮椅转到背着太阳的方向。这次林乐的眼睛果然睁大了一些，只是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呆滞。
“小乐，小乐…”
曹沐雨急切的呼喊让林乐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但他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和疑惑，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认识眼前的人。他苍白的嘴唇抖动着发不出声音来，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小乐，你终于醒了…”曹沐雨激动的泪流满面。
不同于曹沐雨的激动，张太太却从林乐的眼神看出了一些不对。不过张太太也不敢妄下结论，只好先劝说曹沐雨：“小雨，你先让林先生缓一缓，他刚醒来可能有些不适应。你赶快给老爷子打电话，让老爷子马上过来给林先生复诊一下。”
“对，我去给父亲打电话…”曹沐雨口里说着，但还是蹲在轮椅前面不舍得离开。
……
曹老爷子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看到林乐正自顾自地大口喝着米粥。老爷子放下药箱一边舒缓有些急促的气息一边盯着着林乐左右仔细观察，嘴里还不忘安慰曹沐雨：“能吃应该问题不大，你电话里慌里慌张的要把人吓死。”
“爸，他一醒过来就知道喊饿，都不理人……”
“刚醒来饿了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你别让他吃饱，饿太久了吃太多胃会受不了。”
“爸，小乐不认识我了，你快点看看他怎么回事？”曹沐雨焦急地催促父亲。
刚开始看到林乐睁开眼睛时曹沐雨是喜极而泣，可她打完电话回来后看到林乐依然眼神迷茫，不管曹沐雨和张太太怎么引导都只知道说一个饿字。
“别慌，可能睡太久了还没回过神来。”老爷子安抚了曹沐雨，然后在林乐身边坐下要给他把脉。
可是林乐却紧紧抱着他的大碗侧身躲避，好像怕老爷子抢他米粥似的，嘴里嚷嚷着：“小雨给我的。”
老爷子听闻抬头看向女儿疑惑地问道：“他这不是认得你吗？”
“爸，要给吃的他才会理人。”
“对，他也不认得我，就知道喊饿。小雨怕他饿坏了就让我帮忙煮了粥给他…”一旁的张太太也帮忙讲述林乐的情况，后面还不忘扭头冲林乐喊一句：“林先生，这粥可是我煮的，你怎么就不理我！”
“爸，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曹沐雨欲哭无泪地接着说道。
老爷子听明白了，他神情严肃了起来跟林乐说道：“林乐，我给你把把脉…”
林乐看到老爷子伸手过来，就抱着米粥往曹沐雨身边靠了一下，还瞪大眼睛看着老爷子警告他：“小雨给我的，你再抢我就打你了啊！”
曹沐雨拍了一下林乐的脑袋呵斥：“你凶什么？这是我爸！”
刚刚还一脸凶相的林乐马上就老实了，又在曹沐雨的要求下放下了大碗，然后伸手给老爷子把脉。
张太太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后悔没有亲自把米粥端给林乐了，要不然林乐现在可能就只听她的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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