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外的走廊已然乱成了一锅翻滚的粥。
医生的劝阻声毫无作用。
“别打了！快住手！这里是医院！要打出人命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得直跳脚，却根本不敢上前拉架，那拳脚无眼的，挨上一下可不划算。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们看得目瞪口呆，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的老天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就打成一团了？”
“谁知道呢，看着像是有深仇大恨，你看那三个人，围着那老头往死里打！”
“那老头看着也挺可怜，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怜？你没看见刚才那胖老太太，肚子大成那样，打起人来比谁都凶！她那肚子是假的吧？”
“我看也像，哪家孕妇能这么生龙活虎，简直是母夜叉转世！”
被贾张氏、许大茂和许富贵三人围在中间圈踢的易中海，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骨头像是要散架一般。
屈辱和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毁。
他蜷缩着身体，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你们……你们这三个王八蛋！我易中海跟你们没完！”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如同往火堆里又泼了一瓢油。
贾张氏那缠着绷带的脑袋昂起，小眼睛里凶光毕露，下脚更重了：“没完？老娘跟你才没完！新仇旧恨今天一起算！当年你毁我清白的账，老娘记一辈子！”
许大茂一边踹一边骂，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易中海！你个老伪君子！早就想揍你了！整天端着个一大爷的架子，人五人六的，背地里尽干些男盗女娼的勾当！不是东西！”
许富贵捂着还在流血的小腿，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忘补上几脚，恨声道：“无缘无故扑上来就打人，还咬人！你属狗的啊！今天打你天经地义！”
三人越骂越起劲，脚下的力道也越发狠辣。
易中海只能拼命护住头脸，感受着雨点般的踢打落在身上，心中一片冰凉和绝望。
他徒劳地转动着眼珠，希望能看到一丝援手。
医生还在徒劳地喊着住手。
而站在人群边缘的韩亮，脸上挂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别打了！快住手啊！那是一大爷！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可他脚下像是生了根，丝毫没有上前拉架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光芒，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甚至还悄悄调整了一下站位，确保自己能有一个绝佳的观赏视角。
易中海的目光扫过门口，看到了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远远站着不敢上前的一大妈。
一股被抛弃的悲凉和难以言喻的愤怒猛地冲上他的头顶。
连你也不管我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气血翻涌，脸色涨得如同猪肝。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拨开人群，冲了进来。正是听到动静从病房赶来的傻柱。
他虽然讨厌易中海，但毕竟两人之前有过“和解”，而且眼看着这么打下去真要出事，他那点属于“四合院战神”的仗义（或者说爱管闲事）的劲儿又上来了。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傻柱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贾张氏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他魁梧的身躯强行插入战团，用胳膊格开还在踢打的腿，“干什么！干什么！想在医院里打死人吗？都给我停下！”
贾张氏看到是傻柱，动作迟疑了一下。
她现在看傻柱顺眼了不少，毕竟是自己把人家打进医院的，心里多少有点理亏，而且傻柱以前没少接济他们家，这点香火情还在。
她哼了一声，率先停了手，算是给了傻柱一个面子。
许大茂对傻柱有种扭曲的好感（恋丑符效果持续发作），见傻柱出面，也悻悻地收了脚，还不忘关心地问了一句：“傻柱，你没事吧？刚出院别抻着。”
许富贵见另外两个主力都停了，自己一个人再打下去也没意思，而且小腿疼得厉害，需要赶紧处理，于是也骂骂咧咧地退后了一步。
围攻骤然停止。
蜷缩在地上的易中海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但他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怒火和屈辱彻底淹没了他残存的理智。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也顾不上看清周围情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打回去！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刚被群殴过的老人），如同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疯狗，双眼赤红，看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正低着头似乎在看自己伤势的身影。
他以为那是许富贵或者贾张氏。
“王八蛋！我打死你！”易中海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咆哮，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人的肋部猛捶过去。
哐！哐！哐！哐！哐！
拳头如同鼓点般密集地落下，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人的肋骨上。
易中海只觉得拳头上传来扎实的触感，伴随着隐约的“咔嚓”声，一股报复性的快感让他几乎要嘶吼出来。
打！打死这些欺负他的人。
他打得正酣畅淋漓，忽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这人的身形……好像有点高大？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承受了自己的怒火。
这一看，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只见傻柱弓着腰，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般往下淌，嘴唇哆嗦着，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正死死地盯着他。
“柱……柱子？”易中海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傻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觉得刚刚愈合不久的肋骨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仿佛再次断裂开的剧痛，那痛楚如此熟悉，又如此刻骨铭心。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前瘫软下去，“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些许灰尘。
他捂着肋部，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声。
整个走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刚刚还在劝架、此刻却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傻柱，以及那个保持着出拳姿势、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的易中海。
韩亮用力抿住嘴唇，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耸动，费了好大劲才把即将冲出口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这剧情……真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太他娘的有趣了。
易中海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傻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行凶的拳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刚才打的……是傻柱？他把刚刚还没出院、肋骨还没好利索的傻柱……又给打倒了？
而且听那声音，好像……好像骨头又断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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