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填平的壕沟地段冲过来的清兵，很快逼近到胸墙前十几二十步的距离。
可那些妄图从卢家军预留通道突破的清兵，却在踏入通道的瞬间遭遇了灭顶之灾。
每个通道侧面的隐蔽炮位里，都藏着一门早已瞄准的虎蹲炮。
这些火炮在之前的战斗中始终静默，此刻却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
当一队清兵举着盾牌、穿着重甲，密集地挤在通道中往前冲时，炮手猛地点燃引线。
“轰隆！”炮口喷出的霰弹如同一把无形的巨刀，瞬间扫过通道。
即便清兵穿着铁甲，握着厚实的盾牌，在这种距离下，在狂暴的霰弹面前也显得不堪一击！
沉重的铁甲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开，盾牌被轰得碎片横飞！
高速飞射的铁珠、铁钉轻而易举地贯穿甲叶，钻入血肉之躯，带出一蓬蓬血雾。
刹那间，通道上人仰马翻，残肢断臂与破碎的甲胄四处飞溅，惨叫声甚至压过了炮声。
原本狭窄的通道瞬间被倒毙的尸体和痛苦挣扎的伤兵堵塞，后续的清兵被眼前的惨状惊得魂飞魄散。
后方督战的拨什库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些可不是之前的杂役辅兵，而是旗中最精锐的战兵，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如今却像割麦子一样倒在通道里。
他声嘶力竭地朝着前方大吼：
“别从明狗留的通道走！绕开！快绕开！”
但他们的警告话音未落，另一波死亡之雨又降临了！
那些已经冲过壕沟、接近胸墙的清兵人群之中，突然接二连三地爆开团团火光和黑烟！
“嘭！嘭！嘭！”
这不是火炮沉闷的巨响，而是上百颗手榴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虽然单颗手榴弹的爆炸冲击力，远不如一发火炮霰弹那般狂暴。
但它们的数量更多，投掷更精准，几乎是在清兵最密集的人堆里炸响。
即便清兵身披重甲，手持盾牌，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破片的直接穿透，但那巨大的爆炸震动也足以让他们五脏翻腾、耳鼻渗血，瞬间失去平衡。
而且，这种掺了白糖的手榴弹爆炸后，会产生粘稠炽热的燃烧物，四处飞溅！
许多清兵即使侥幸没被破片所伤，也被飞溅的燃烧物粘附在甲胄、衣物甚至皮肤上。
火焰立刻猛烈地燃烧起来，任他们如何拍打、就地翻滚也难以熄灭。
顿时，战场上出现了很多凄惨哀嚎的“火人”，他们痛苦地扭曲、奔跑，反而将恐慌和混乱扩散到了更广的范围。
铁甲在高温下迅速变得滚烫，灼烧着皮肉，那场景比直接的死亡更加令人胆寒。
接连遭受重创，残存的清兵们也彻底杀红了眼，骨子里的凶悍被彻底激发。
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再仅仅埋头冲锋，而是奋力将手中的短斧、铁骨朵、飞锤甚至沉重的长刀，朝着胸墙后的卢家军士兵猛掷过去！
一时间，各种沉重的冷兵器呼啸着越过胸墙，砸向守军。
这一波攻击也给胸墙后的卢家军士兵带来很大伤亡。
只要被这些沉重的冷兵器击中，那些长矛手即使有铁甲护身，也同样地惨呼倒地，没穿铁甲的火铳手就更是非死即伤。
眼见清兵已经扑到胸墙之下，卢家军的火铳手们迅速后撤，让出位置。
长矛手们齐声发喊，猛地挺起身，他们三五人为一组，瞬间结成一个个小而坚的枪阵！
那些试图翻墙的清兵，往往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数根长矛同时戳中。
一个穿着重甲的马甲奋力爬上胸墙，双手抓住墙沿想要翻过来，却被三根长矛同时刺穿头颅、胸部、腹部。
他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身体就软软地滑下去，鲜血顺着胸墙往下流淌。
还有个步甲挥舞着马刀，试图劈开长矛的阻拦，却被侧面的长矛手趁机戳中大腿，他惨叫着跪倒在地，很快被后续的长矛刺穿身体。
但能冲到这里的马甲、步甲，无一不是百战余生的悍勇之辈。
他们临危不乱，一边奋力用武器、盾牌格挡开刺来的长矛，一边寻找一切机会攀爬胸墙。
更有一些一身蛮力的清兵，抡起沉重的战斧、铁锤，不顾一切地猛砸胸墙。
在“咚咚”的巨响中，夯土垒砌的墙体泥土横飞，竟真有几处被砸开了缺口！
顿时，围绕着那些成功突入墙内的清兵周围，以及被破坏的胸墙缺口周围，厮杀进入了最为惨烈、血腥的阶段。
此刻，虎蹲炮因敌我混杂，早已无法发射。
装填完毕的火铳手也因怕误伤友军而不敢轻易开火，他们纷纷给燧发铳装上铳刺，化身近战步兵，怒吼着加入战团。
与长矛手并肩作战，用铳刺和清兵展开寸土不让的贴身肉搏。
双方士兵的吼声、兵器的碰撞声、长矛刺穿身体的闷响、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死亡的悲歌。
整个前沿阵地，此刻已然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
鲜血如同溪流般在土地上肆意流淌、汇聚，浸透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生命在这里廉价得如同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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