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军如同潮水般退下，初步清点完伤亡人数后。
即便是素来阴沉的多尔衮，也彻底破了防，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刚才那一轮进攻，两白旗合计竟战死一千三百余人。
其中近半数是身披重甲的马甲与步甲战兵，再加上轻重伤员，总伤亡数突破两千。
更让他们窝火的是，伤员大多受的是铳炮伤与烧伤，以清兵的医疗水平基本无法救治，很多人只能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愤怒的多尔衮的目光如刀子般盯着依拜与古木，仿佛他们二人是导致伤亡惨重的罪魁祸首。
他连往日的客套都懒得维持，语气冰冷地命令道：
“待红衣大炮阵地布设完毕，本王会命他们以散弹进行一轮齐射。
炮声一停，你二人即刻率领全部蒙古勇士，给本王全力冲锋！
不拿下明狗前沿这道矮墙，绝不收兵！谁敢后退半步，军法从事！”
依拜与古木心中早已把多尔衮骂了千百遍，却不敢在这时候触他的霉头。
毕竟两白旗刚吃了大亏，多尔衮正处于暴走边缘。
他们硬着头皮领命，刚一转过身，脸色便瞬间阴沉如水。
只得快步走向本旗蒙古兵的阵列，强压着怒气，大声呵斥部下立刻前出。
到盾车后方接替满洲兵的位置，准备发动下一波亡命进攻。
就在多尔衮为惨重损失心痛之时，土山台顶的卢方舟也在心疼地清点伤亡。
卢家军虽守住了防线，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战死四百人，轻重伤员同样有四百余人，而石文石武部经过苦战，此刻已疲惫不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痛惜，立刻下令罗火、邬瑶忠率所部步兵哨立刻接管第一道防线，并用最快的速度修补倒塌的胸墙。
石文石武部则撤到后方休整，所有伤员全部送往高台，由军中郎中救治。
安排妥当后，卢方舟重新举起千里筒，目光紧紧盯着清军的动向，尤其是那十二门红衣大炮。
此刻，这些巨炮已被拖到离胸墙五百步左右的位置，清军炮手们正忙着挖掘炮坑、固定炮架，显然是要抵近发射霰弹。
“大人，鞑子这是要用霰弹覆盖我军阵地啊！”
霍伟走到卢方舟身边，语气凝重地说道：
“若是第一道防线失守，鞑子把炮再往前移几百步，霰弹都能打到高台这里了！
这十二门红衣大炮，对我军威胁太大了！”
卢方舟凝重地点点头，立刻对传令兵下令：
“传我命令！除留下少数士兵在胸墙后观察敌情，其他人立刻躲进防炮洞！快！”
命令下达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清军的十二门红衣大炮便已准备就绪。
可能是想出其不意，清兵这次没有进行试射，炮手们直接点燃了引药。
“轰-！”
十二声巨响几乎同时爆发，震得整个鳌头矶似乎都在颤抖。
炮口喷出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浓密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遮住了清军的阵地。
紧接着，成千上万颗铅弹与碎石组成的霰弹雨，如乌云般朝着卢家军的胸墙袭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密集的弧线。
即便大多数士兵已躲进防炮洞，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仍让他们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依旧挡不住那股穿透骨髓的震动。
防炮洞外，霰弹如暴雨般砸在胸墙上，夯土飞溅。
正面承受炮击的胸墙，瞬间被轰塌了数处，最长的一段缺口达十余步。
还有些地段的胸墙虽未完全倒塌，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夯土松散，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显然已无法再抵御下一波进攻了。
更惨的是那些留在胸墙后观察的士兵，有几个正趴在射击孔旁，突然被飞来的霰弹击中胸墙，夯土瞬间倒塌。
将他们埋在下面，只露出一只手在外面，拼命挥舞着求救。
还有些士兵被炮击的冲击波震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虽然没有士兵当场阵亡，但轻伤者不在少数。
炮击刚一结束，卢家军士兵们便不顾头晕，纷纷从防炮洞冲了出来。
他们要趁着清军冲锋前，赶紧修补胸墙，加固防线。
可还没等他们拿起工具，盾车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量蒙古骑兵从盾车后闪出，朝着胸墙冲来。
此前清军的进攻，已填平了不少地段的壕沟，这些蒙古骑兵没有下马，直接策马朝着那些填平的地段冲去。
马蹄踏地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骑兵们拿着弓箭，挥舞着马刀，嘴里发出刺耳的呐喊，如同一股黑色洪流，朝着卢家军的防线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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