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见到宋知画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态度客气地打招呼。
“宋大夫,您来了!”
“宋大夫早!”
甚至有几个面生的邻村工匠,也学着旁人的样子,带着几分恭敬唤一声“宋大夫”。
宋知画知道,这不仅是里正替她扬了名,更是她这些时日显露的医术,以及这即将拔地而起的新房,让这些朴实的乡民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和尊重。她脸上露出浅淡而得体的微笑,一一礼貌回应:
“各位辛苦了,注意安全。”
“李叔,这墙砌得齐整。”
“张大哥,木料还够用吗?”
她环视了一圈工程进度,与工头简单交流了几句,心中估算着,若天气一直这般晴好,年前搬进新居的希望很大。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去照看伤员时,一个在工地帮忙搬运石料的邻村年轻后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问道:“宋大夫,俺……俺娘老寒腿,一到变天就疼得下不了炕,您……您能给瞧瞧不?”
宋知画闻声转头,看向那面容黝黑、眼神恳切的后生。他手上还沾着泥灰,指甲缝里满是劳作的痕迹,此刻正紧张地搓着衣角。
“老寒腿多是风寒湿邪入侵,痹阻经络所致。”宋知画语气平和,并未因对方是陌生村民而有丝毫怠慢,“变天时气血运行不畅,疼痛便会加剧。这样,待会儿收工后,你带你娘过来,我先瞧瞧具体情况。若能针灸配合草药热敷,缓解疼痛应当不难。”
那后生闻言,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连连鞠躬:“谢谢宋大夫!谢谢宋大夫!俺……俺下午就带娘过来!”
这边话音刚落,工地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有人大喊:“不好了!木头滑了!砸着脚了!”
宋知画心头一紧,立刻循声快步走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抱着左脚坐在地上,疼得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发白。他脚边散落着几根原本要用来做梁的粗木,旁边几个工友围着他,手足无措。
“让一下,我看看。”宋知画拨开人群蹲下。那汉子穿着草鞋,左脚踝处肉眼可见地迅速肿胀起来,皮肤颜色也变得青紫,形状有些异常,显然是骨头出了问题。她伸手,隔着皮肤小心翼翼地触诊,汉子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是脚踝骨裂了,可能还伴有错位。”宋知画判断道,声音清晰稳定,安抚着慌乱的众人,“别乱动他,去找两块平整的木板来,要快!再找些结实的布条!”
立刻有人飞奔去找东西。宋知画则迅速从随身的布包里(她现在出门常备些应急药材和简单工具)取出银针,在汉子小腿和脚部的几个穴位快速下针,以镇静止痛,缓解他的痛苦。汉子感觉那钻心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
木板和布条很快找来。宋知画手法娴熟地用木板将汉子受伤的脚踝固定好,再用布条层层捆绑结实,动作又快又稳。“骨头伤了,固定好最关键,千万不能乱动。我家里有接骨消肿的草药,待会儿捣碎了给你敷上。”她抬头对工头道,“找两个人,小心点把他抬到阴凉处休息,这只脚绝对不能受力。”
工头连忙应下,指挥人手小心搬运伤员。周围原本惊慌的工匠们看着宋知画临危不乱、处置得当的样子,眼神里的敬佩之色更浓了。先前那问诊的后生更是看得眼睛发亮,喃喃道:“宋大夫真厉害……”
里正也被动静引来,了解了情况后,对着宋知画连连点头:“画儿丫头,多亏有你在!不然这乱糟糟的,真不知如何是好。”
宋知画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看着被妥善安置的伤员,松了口气。她环视周围,目光扫过一张张朴实的脸庞,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大家干活都仔细些,安全最要紧。往后若谁有个头疼脑热、或是像今天这样的急症、或是陈年旧疾,只要信得过我,都可以来寻我看看。咱们乡下人,身子骨硬朗才是本钱。”
她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立刻又有几人围了上来,这个说自家媳妇产后总是腰疼,那个问老爹的老咳嗽能不能治……
晌午下工的锣声刚歇,隔壁村的水根就搀着他娘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宋知画家的院子。老太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走起路来左腿明显有些僵直吃力,眉头因疼痛而微微蹙着。
苏氏早有准备,麻利地将一块深蓝色的厚实布料(正是燕博文之前所赠)拉了起来,在内室床边隔出了一方相对私密的空间,将仍在休养的长风妥帖地遮挡在后面。
“宋大夫,麻烦您给俺娘瞧瞧,她这腿……”水根扶着老娘坐下,语气恳切。
宋知画温声道:“老人家,放松些,我先看看。”她蹲下身,挽起老太太的裤腿,露出那双因常年劳作而有些变形、膝盖处明显粗大、触手冰凉甚至有些刺骨的腿。她用手指在膝关节周围细细按压,询问疼痛的具体位置和感觉。
“唉,老毛病喽,”老太太叹着气,“一变天就跟针扎似的,夜里疼得都睡不踏实,这腿就跟不是自个儿的一样,冰凉冰凉的。”
宋知画心中有数,这是典型的寒湿痹症,风寒湿邪滞留关节,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您这腿是陈年的寒气郁结在里面了。光吃药效果慢,我给您用针灸配合艾灸,先把里面的寒邪往外引一引,通一通经络,您看可好?”
老太太和水根自然没有异议。宋知画取出银针,精准地刺入血海、梁丘、犊鼻、阳陵泉等穴位,行针时特意用了温补的手法,微微捻转。接着,她又将准备好的艾绒捏成小柱,放置在针尾点燃。艾草特有的、带着暖意的清苦香气缓缓弥漫开来,艾热透过银针,丝丝缕缕地渗入穴位深处。
老太太起初还有些紧张,但随着艾灸的持续,她感觉那冰封了多年的膝盖里,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化开,原本针扎般的刺痛感竟真的减轻了不少,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哎呦……这法子好,感觉这骨头缝里都暖和了……”
行针艾灸完毕,宋知画又开了个温经散寒、祛风除湿的方子,让水根去济世堂抓药。“回去按时服药,注意腿部保暖,尽量不要碰凉水。隔几日再来针灸一次,慢慢会好转的。”
水根母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屋内帘子后面,长风将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对宋知画的医术和仁心更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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