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府,夜色深沉。
揽月阁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阿蔓莎铁青的脸色。阿依娜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公主,城外接应的人已到位,王府东南角巡夜守卫有一个是我们的人,子时一刻,可以行动。”
阿蔓莎指尖抚过微隆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与笃定:“好!告诉那边,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带世子离开!”
就在这时,院外骤然响起喧哗,夹杂着顾王妃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的声音:“让我进去!我要见博文!你们今天要是不让我见儿子,我就撞死在这门口!”
阿蔓莎眼神一厉,与阿依娜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快步走到院门处。阿蔓莎亲自打开门,挡在门口,脸上瞬间换上柔弱的姿态,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强硬:“母妃,这么晚了,您这是做什么?博文他已经歇下了,您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顾王妃看着阿蔓莎那张故作无辜的脸,心头火起,强压着颤抖说道:“歇下了?我不管!我今天必须见到他!阿蔓莎,你让开!”
阿依娜在一旁假意劝道:“王妃,公主怀着身孕,受不得惊吓,您这样……”
“这里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插嘴!”顾王妃厉声打断她,目光死死盯着闻声出现在阿蔓莎身后的燕博文,“博文!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被她们摆布成什么样子!连亲生母亲都要拦在门外了吗?”
燕博文皱着眉,脸上是被惊扰的不耐和对阿蔓莎下意识的维护:“母妃!您别闹了!阿蔓莎需要静养,您这样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
顾王妃看着他这副完全被蒙蔽的模样,心痛如绞,猛地拔下头上的金簪,尖头对准自己的喉咙,泣声道:“好!好!你不认我这个母妃了是不是?那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清净!”
那闪着寒光的簪尖抵在脆弱的皮肤上,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燕博文心脏猛地一缩。情蛊带来的迷雾似乎被这决绝的一幕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慌和茫然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语气软了些:“母妃!您别做傻事!把簪子放下!”
“我不放!”顾王妃态度强硬,泪流满面,“除非你答应我,现在就跟我回主院!我们母子好好说说话!就今晚!算母妃求你了!”
阿依娜看着燕博文似乎被说动,焦急地凑近阿蔓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南诏语急道:“公主!不能让世子跟王妃走!万一耽误了子时的计划……”
阿蔓莎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同样低声回道:“慌什么?他中了我的情蛊,心魂都系在我身上。你以为他真舍得离开我?不过是暂时安抚那个老女人罢了。你看他那眼神,哪一刻真正离开过我身边?” 她语气笃定,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让他去应付一下也好,省得闹出更大动静,反而坏事。子时之前,他自会找借口回来。情蛊之下,他离不开我。”
阿蔓莎这边刚低声说完,那边燕博文看着母亲决绝的眼神,又回头看了一眼阿蔓莎(在情蛊影响下,他自动忽略了阿蔓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意,只看到她的“柔弱”),心底两种力量剧烈拉扯,最终,那残存的孝道和眼前极致的威胁暂时压过了蛊虫的操控。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声音沙哑:“好……母妃,我跟你回去。你把簪子放下。”
顾王妃心中巨石稍落,知道这最关键的第一步,总算成了。她立刻放下金簪,几乎是扑上去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力道大得指节发白,仿佛生怕他反悔或被身后那个女人拉回去,半拉半拽地拖着他快步离开了揽月阁。
看着燕博文果然被顾王妃拉走,阿依娜脸上忧色未褪。阿蔓莎却气定神闲地抚了抚衣袖,转身往回走,语气轻松:“去准备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这王府,还没人能真正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她的自信,源于对情蛊力量的绝对信任,却也成了她最终失败的伏笔。
夜色下的安亲王府静得可怕。顾王妃将燕博文带到了远离揽月阁的主院厢房。安亲王早已等候在此,脸色铁青。燕静姝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着哥哥那副魂不守舍、眼神时不时飘向揽月阁方向的样子,又急又气。
“哥!你醒醒吧!那个阿蔓莎她根本不是真心对你!她给你下了药,操控了你的心智!”燕静姝忍不住冲到他面前喊道。
燕博文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反驳:“静姝,你胡说什么!阿蔓莎她温柔善良,怎么会……”
“她善良?”安亲王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她若善良,会挑唆你疏远父母妹妹?会让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漠不关心?博文,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个家被她搅成什么样子了!”
“父王!你们都不了解她!”燕博文声音也提高了些,带着被蛊惑者的固执,“她只是太爱我了,她怀了我的孩子……”
“孩子?”顾王妃哭着打断他,“若不是她用那见不得人的手段,你怎么会……博文,我们是你最亲的人,难道会害你吗?你真的是病了,被那妖女下了蛊毒啊!”
“我没有病!”燕博文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放开我,我要回揽月阁!”他说着就要往门外冲。
“拦住他!”安亲王厉声下令。
一直在旁戒备的长风和另外两名心腹侍卫立刻上前。燕博文虽武艺高强,但在心神不宁且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很快被三人合力制住。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燕博文奋力挣扎,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不解。
安亲王看着他被蛊毒侵蚀却毫不自知的模样,痛心疾首,狠下心肠道:“博文,别怪父王心狠!我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妖女彻底毁掉!绑起来!”
侍卫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牛筋绳,不顾燕博文的怒吼和挣扎,将他牢牢地捆绑在了房间中央的卧榻之上。他像一头困兽,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红丝,嘴里依旧念着要回阿蔓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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