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
扳手声音里的颤抖，宣告了方舟号的死刑倒计时。
十秒之后，那颗在征服骑士胸口处越发耀眼的“太阳”，就会将这里的一切，连同所有的希望，都彻底蒸发。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卡特握紧了手中的战斧，准备迎接那无法抗拒的终结。
雷哥仰头灌下了一口烈酒，准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冲向那尊不可战胜的钢铁巨神。
舰桥内，死一般的沉寂。
苏曼的双手停在控制台上，所有的模拟计算，都指向同一个结局：绝对的毁灭。
在这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空气中，秦漠缓缓闭上了眼睛。
史前文明的科技壁垒。
无法穿透的未知合金。
以几何级数攀升的能量读数。
被废弃的理论。
齿轮家族的骄傲。
扳手的天才。
苏曼的智慧。
无数看似毫不相干的碎片，在他的脑海中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碰撞，重组。
几秒钟后，秦漠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他的目光，如同一道利剑，瞬间穿透了整个舰桥，精准地锁定在了角落里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身影上。
齿轮家主。
“家主！”
秦漠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齿轮家主的耳边炸响。
“还记得你们家族代代相传的，那个因为极度不稳定，而被列为禁忌的‘空间共振’理论吗！”
齿轮家主猛地一哆嗦，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震惊与恐惧。
“空间……共振？不！不可能！指挥官！那是我们祖先最疯狂的设想！它根本无法控制！它的目标是瓦解一切物质结构，一旦失控，我们……我们自己也会被分解成分子！”
“控制？”秦漠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现在还有得选吗？”
他指着屏幕上那颗即将爆发的“太阳”，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要么，被它气化。要么，就用你们祖先的疯狂，来对付这个老古董！”
齿轮家主呆住了。
他看着秦漠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代表着绝对死亡的光芒。
是啊。
反正都是死。
为什么不赌一把？
一股被压抑了数百年的，属于技术人员的狂热，从他的心底猛地窜起。
“我明白了！”
齿轮家主连滚带爬地扑到一个控制台前，双手颤抖着，从一个加密了数百层的古老数据库中，调出了一份布满了灰尘与警告标识的理论文件。
“扳手！”秦漠的声音再次响起，“给我把这份理论，接入方舟号的主炮控制系统！马上！”
“老板你疯了！”扳手怪叫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无数代码如同瀑布般在他的操作界面上飞速划过，“把一个理论上的东西直接接入武器核心？这会炸的！”
“苏曼！”秦漠无视了扳手的抱怨，“用方舟号的全部算力，实时演算，给我把这头疯牛变成一把能用的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收到！”苏曼的眼中也燃起了同样的光芒，她咬着嘴唇，将方舟号所有的计算资源，全部投入到了这个疯狂的计划之中。
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开始了。
“能量输出还有八秒！”
“理论模型载入百分之三十！天哪，这个公式太反人类了！”
“算力过载百分之三百！核心温度飙升！快撑不住了！”
“五秒！”
“校准参数锁定失败！它在排斥我们的系统！”
“三秒！”
征服骑士胸口的光芒，已经耀眼到了极致，整个大厅的温度都在急剧升高，金属地面开始融化。
“参数锁定！”
“能量校准完毕！”
“主炮同调完成！”
苏曼、扳手、齿轮家主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嘶吼而出！
“就是现在！”秦漠咆哮出声，“开火！”
嗡——！
在征服骑士胸口的歼星炮，爆发出毁灭光束的前一毫秒。
方舟号那狰狞的主炮炮口，也随之亮起。
但它射出的，不是能量，不是光束，甚至不是任何肉眼可见的东西。
只有一道无形的，仿佛能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涟漪，如同被投入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向着征服骑士的方向，一闪而逝。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远征军的士兵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写满了茫然。
这就完了？
我们的主炮，就放了个哑炮？
然而，下一秒。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正准备发射歼星炮的征服骑士，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高频振动的嗡鸣声，从它的体内传出。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
征服骑士那坚不可摧的未知合金装甲上，开始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不是被攻击造成的破坏。
而是它本身的物质结构，正在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那……那是什么？”一名士兵指着征服骑士，声音都在发颤。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永生难忘的一幕。
征服骑士，那尊如同科技神明般的钢铁巨神，如同一个被风化的沙雕。
从被那道无形涟漪命中的胸口开始，它的装甲，它的骨架，它的能量管线，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高频的共振之下，被瓦解成了最基础的，灰白色的金属粉末。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只有那庞大的身躯，在无声之中，如同沙漏里的沙子，迅速地向下崩解、坍塌。
它胸口那颗积蓄了毁天灭地能量的“太阳”，因为失去了容器的束缚，化为一股纯粹的能量乱流，在这片空间中四散逸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仅仅三秒钟。
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最终哨兵，征服骑士。
就彻底化为了一堆堆积在地上，毫无意义的金属尘埃。
微风吹过，卷起一阵灰尘。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那堆灰白色的粉末，大脑一片空白。
赢了？
就这么……赢了？
用一个被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疯狂理论，以一种谁也无法理解的方式，把一个神，给活生生“震”死了？
“我们……成功了……”
控制中心里，齿轮家主看着屏幕上那已经清零的生命信号，喃喃自语，随即两眼一翻，激动地昏了过去。
舰桥上，秦漠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体一软，靠在了身后的指挥官座椅上。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堆金属粉末，望向了大殿的最深处。
那里，通往最终王座的道路，已经彻底畅通无阻。
“全员休整。”秦漠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有力，“准备，迎接我们的……最后一战。”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鼓掌声，从大殿的尽头，缓缓传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王座之上，那个让他们付出了无数牺牲与代价的最终身影。
缓缓地，从阴影中，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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