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金安。”
卫乘歌翻身下马,一席劲装,长发在风中飘动。
“快起来,不必多礼。本宫已设下酒席,为卫姑娘接风洗尘。”
又看向娄元铎,笑道,“驸马也一起!”
卫乘歌面露犹豫,她离京许久,心中十分挂念家人,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推辞。
娄元铎却已经替她应了,“多谢殿下费心,那臣与表妹,便却之不恭了。”
“殿下,臣女…”
“表妹。”
卫乘歌话刚出口,便被娄元铎打断。他嘴角虽挂着笑,眼神却极冷。
“殿下一番心意,怎好辜负。
我已叫人去勇国公府传信,告诉舅母他们,表妹会晚些再回去。”
卫乘歌眉心微蹙,有些不高兴娄元铎擅作主张。
她与这位表哥从前并不十分亲近,他一反常态大老远跑来接自己,路上又说尽了太子的好话。
卫乘歌纵是个傻子,也大抵明白了皇帝召她回京的目的。
“卫姑娘可是牵挂家人?若如此,本宫可以叫人去勇国公府将卫姑娘的家人接到东宫,一起入席。”
“多谢殿下美意,但家母腿脚不便,还是罢了。”
卫乘歌笑容勉强,蔺鹤屿却像是没瞧见一般,转头吩咐人去帮她牵马。
然而,就在卫乘歌要翻身上马时,有东宫侍卫满脸焦急,赶来传信。
见人多眼杂,又不敢上前直言,便悄悄靠近杨禄,告诉他发生了何事。
闻言,杨禄面色大变,快步走到蔺鹤屿身旁,低声说,“殿下,马佥事下朝路上被刑部的人抓了,似乎有关北狄细作…”
“胡说!”
卫乘歌和娄元铎闻声,纷纷往蔺鹤屿那里看去。
“究竟怎么回事。”
蔺鹤屿眼角微微抽动,侧过身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事发突然,还未得知内情。”
“废物!”
蔺鹤屿沉声呵斥,身后忽然又听到卫乘歌的声音,“殿下可是有事要办?若是如此,宴席不妨改日。”
“多谢卫姑娘体谅。”
蔺鹤屿回头,丝毫瞧不见方才眼底那股愠怒,笑容谦和。
“真是失礼,不如这样,明日本宫再派人去勇国公府接卫姑娘,宴席依旧。”
“听从殿下安排。”
卫乘歌躬身俯礼。
蔺鹤屿心中怕马尚强出事,再同俞鸿一样,牵连他被群臣弹劾,因此不敢逗留。
与卫乘歌说好后,便快马赶回东宫。
路上,又叫杨禄安排人尽快查清,刑部抓马尚强到底因何缘故。
不多时,蔺鹤屿赶回东宫,刚进去,就见太子詹事李顺宰迎面而来。
“殿下可算回来了。”
“李大人是知道发生何事了?”
“臣也是刚刚打听清楚,急忙赶来回禀殿下,此事恐又是冲殿下来的!”
蔺鹤屿呼吸更重了几分,他亦是这样猜测。
马尚强是他举荐到军中的,回京后,也不止一次出入东宫,这些众人都看在眼里。
若是马尚强当真是北狄细作,督察院那群人定会旧事重提。
俞鸿那事,还可以分辨说是受他蒙蔽。
如今马尚强却不好撇清,毕竟是他一手提拔之人。
李顺宰也是知道这点才如此惊慌,又说,“起因是马佥事身边有个叫钱达的,被人截获与北狄通信的密函,送至刑部侍郎孙大人手中。
孙大人当即抓了钱达,又在他家中搜出不少物证。
连钱达此人,竟然都并非我靖国人,身上留着一半北狄血脉。”
“既然确定钱达才是北狄细作,又与马佥事何干?”
蔺鹤屿蹙眉问道。
“钱达在战前泄露军中机密,若非窦大将军发觉,此刻云水城,烬云关,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殿下细想,钱达当时不过一军中七品总旗,他所知消息从何而来?
加上刑部又在钱达家中搜到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他这些年送给马佥事的金银。
还有钱达的妹妹,不久前,嫁给了马佥事做妾!
连那北狄五王子意图提前拿下云水城,夹击烬云关的计策,殿下不觉得熟悉吗…”
李顺宰说罢,连忙垂下头,不敢去看蔺鹤屿阴沉的脸。
“李大人觉得此事,出自谁的手笔,成王还是窦雪辞!”
蔺鹤屿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臣不知…不过,那孙大人乃左相门下,二人之间有师徒之谊。”
李顺宰不敢贸然揣测,但孙茂和项崇简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他不说,蔺鹤屿也会知道。
“派人盯着刑部那里的动静,一旦有消息,即刻来报!”
蔺鹤屿思虑再三,也更偏向是成王因项崇简一事,故意报复,意图拉他下水。
孟家旧仆是先进了东宫,才进的京兆府。
成王只要一查,便会知道。
同时,成王府内
成王几日不曾舒展的眉眼终于散开,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好!真是天助我也!”
回头冲身后王府属官又说,“快去告诉孙大人,坐实马尚强的罪名!务必将他与太子扯上关系!”
“王爷不说,孙大人也清楚应该怎么做。”
项蘅芷站起来,走到成王身前,扶他回去坐下。
轻声说,“何况北狄五王子偷袭云水城的计划,与当初太子殿下在春狩上同窦大将军以沙盘演练时所用,如出一辙。
马尚强又是太子心腹,他这回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说起太子,项蘅芷眼中满是恨意。
因为他,父亲被陛下停去职务,还有京中到处流传的那些不怀好意的童谣,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青石板,刻冤痕
金銮不照读书灯
绯鹤袍,黑心秤
丹墀血染旧诗文”
这分明是在骂她父亲害死孟玄龄,连同陛下都牵扯了进去!
若非如此,仅凭一个孟家旧仆,怎能撼动当朝左相。
继续任由流言传播,陛下难保不会动了杀心!
谁成想,峰回路转,太子的心腹居然在此刻出事!
项蘅芷与成王对视,二人皆从中看到了救出项崇简的机会。
当日,便着手部署,一面联合朝臣向昭明帝施压,弹劾太子。
另一面,又在京中大肆传播太子通敌卖国,与北狄细作勾连,鼓动民心。
朝堂上亦是吵得不可开交,每日一上朝便是太子党,同成王党争论不休。
一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就在昭明帝下旨,以叛国之名,定罪马尚强和钱达后,成王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于是更加卖力抹黑蔺鹤屿,朝中主张废太子的言论也越来越多。
谁知,异变又生!
是日,成王春风得意,刚回到王府,下人便急匆匆来报。
“王爷,不好了,奉国寺的佛像坍塌了!”
“慌什么,佛像塌就塌吧,或许是年久失修。”
成王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继续迈步走入府中。
却又听那回禀的人说,“可佛像下竟露出一行小字,写着—[奸相乱政,兵戈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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