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蛮的决定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两人压抑的生活中激起波澜。前往“钢牙鼠”巢穴寻找星铁,无疑是极度危险的行动。那些拳头大小、牙齿能啃噬合金、成群出没的小型星骸兽,一旦被鼠潮包围,即便是实力强悍者也可能饮恨当场。但石蛮独眼中的决绝告诉幽竹,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生存的压力,已经将他逼到了必须行险一搏的境地。
接下来的几天,石蛮如同即将赴死的困兽,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他用找到的最坚硬的兽骨和金属片,仔细打磨了几十支粗糙的骨矛和金属飞镖。他反复练习单臂投掷的技巧,力求在鼠潮近身前造成最大杀伤。他甚至拆解了救生舱里一些非核心的金属部件,和幽竹一起,用找到的坚韧藤蔓,勉强编织了一面简陋的木盾,边缘嵌着锋利的金属片,算是多了点防御手段。
幽竹则日夜不休地研究那几块晶石碑和《镇墟秘录》。她知道,石蛮在前方搏命,她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尽可能增强辅助能力。她将之前领悟的几个符文——“固”、“御”、“隐”——反复练习,试图理解其更深层的道韵。或许是生死压力下的潜能爆发,她竟然成功地将一丝微弱的寂灭道韵(源于对墨渊力量的感悟和晶石碑的共鸣)融入了“御”字符文。当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强化版的“御”字符文用矿物粉末刻画在石蛮那面简陋的木盾内侧时,盾牌表面竟然闪过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混沌光晕,似乎变得更加坚韧了一些。
“石蛮大哥,这个符文……可能有点用,你千万小心!”幽竹将盾牌递给石蛮,眼中满是担忧。
石蛮接过盾牌,掂量了一下,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沉稳感,他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放心吧,丫头!有了你这‘神仙符’,老子肯定能囫囵个回来!你看好家,等我的好消息!”
出发的时刻选在了一次能量风暴刚刚平息、墓园相对“安静”的周期。石蛮将大部分食物和清水留给幽竹,只带了少量肉干和清水,以及所有的武器和那面木盾。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避难所的隐蔽措施,对幽竹重重一点头,独眼中凶光闪烁,转身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昏暗的残骸深处。
根据从集市零星听来的信息和自己的判断,石蛮朝着墓园中一片被称为“锈蚀峡谷”的区域前进。那里遍布着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残骸,是钢牙鼠最喜爱的筑巢地点之一。
一路上,石蛮小心翼翼,凭借蛮族猎手的天赋,躲避着游荡的星骸兽和潜在的空间裂缝。越是靠近锈蚀峡谷,空气中弥漫的金属锈蚀味和某种群居生物特有的腥臊气味就越发浓重。地面上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锉刀刮过般的啃噬痕迹,以及零星散落的、闪着黯淡金属光泽的鼠粪——里面果然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蕴含微弱星辰之力的铁矿砂!
“就是这里了!”石蛮精神一振,更加放轻了脚步,独眼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如同迷宫般的巨型齿轮、断裂的轴承和扭曲的管道。
他循着痕迹和气味,最终找到了一个位于半截插入地下的巨型引擎残骸底部的、直径约丈许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明显是长期被生物进出磨蚀所致,里面传来窸窸窣窣、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和吱吱的尖叫声。
石蛮深吸一口气,将木盾护在身前,右手紧握合金短刀,猫着腰,谨慎地潜入洞中。洞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金属碎屑、骨骼和破烂织物堆积成的地下巢穴呈现在眼前!巢穴顶端有裂缝透下微弱天光,映照出数以千计的、眼睛闪着红光的钢牙鼠,它们如同潮水般在垃圾山上蠕动、啃噬、争斗!而在巢穴的中央,一堆相对纯净的、闪烁着星辉的暗蓝色矿石堆积如山,正是他此行的目标——星铁矿石!
然而,想要拿到矿石,就必须穿过这恐怖的鼠潮!
石蛮没有犹豫,机会稍纵即逝!他怒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左手木盾护住身前,右手短刀挥舞成一片寒光,朝着鼠潮发起了冲锋!
“吱吱吱——!”
受到惊扰的钢牙鼠群瞬间炸窝,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石蛮!它们的牙齿锋利无比,啃在木盾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木屑纷飞!但幽竹刻画的“御”字符文此刻发挥了作用,那层混沌光晕虽然微弱,却极大地增强了木盾的韧性,使其没有被瞬间咬穿!
石蛮则如同一个高效的杀戮机器。他步伐沉稳,利用地形且战且进。短刀每一次挥出,都能精准地斩断几只钢牙鼠!骨矛和飞镖如同死神的请柬,呼啸着射向鼠群密集之处,每一次都能清空一小片区域!他的战斗方式狂野而有效,完全是千锤百炼出的杀人技,没有任何花哨,只为生存!
鼠血和碎肉四处飞溅,腥臭扑鼻。石蛮的身上很快添上了无数细小的伤口,钢牙鼠的利齿在他坚韧的皮肤上划开一道道血痕。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独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和对星铁矿的渴望!
他一步步接近那堆星铁矿,鼠群的攻击也越发疯狂。甚至有几只体型明显大上一圈、毛色呈暗金色的“鼠王护卫”出现,它们速度更快,牙齿更锋利,竟然能短暂地阻挡石蛮的脚步!
“给老子滚开!”石蛮咆哮,放弃防御,一盾撞开一只鼠王护卫,短刀如毒蛇出洞,瞬间刺穿了另一只的头部!但代价是后背空门大开,被无数普通钢牙鼠扑上,疯狂撕咬!
剧痛传来,石蛮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危急关头,他猛地将短刀插在地上,稳住身形,左手木盾向后横扫,将背上的老鼠砸飞一片!但更多的老鼠又涌了上来!
就在他即将被鼠潮淹没的瞬间——
“嗡!”
他背在背上、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镇墟秘录》,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极度危险的状态和此地浓郁的死寂之气,竟然自主散发出了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寂灭道韵!
这股道韵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虽然范围极小,但效果惊人!那些接触到道韵的钢牙鼠,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彻,动作瞬间变得迟缓,眼中的红光也黯淡下去,甚至发出了恐惧的吱吱声,攻势为之一滞!
石蛮虽不明所以,但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怒吼一声,爆发出全部力量,如同蛮牛般冲向星铁矿堆,短刀狂舞,硬生生在鼠潮中杀出一条血路!
冲到矿堆前,他来不及细看,用木盾当铲子,疯狂地将星铁矿石扒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坚韧兽皮袋中!装了约莫大半袋,感觉重量已近极限,他不敢贪多,转身就向外冲!
此时的鼠群,似乎从寂灭道韵的震慑中恢复过来,更加疯狂地涌上!石蛮将木盾护在身后,且战且退,短刀挥舞得密不透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把星铁带回去!
终于,在体力即将耗尽的前一刻,他浑身是血地冲出了鼠穴洞口!头也不回地向着来路亡命狂奔!身后,是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出、紧追不舍的钢牙鼠群!
石蛮凭借记忆和来时刻下的标记,在残骸间拼命穿梭,利用复杂的地形不断阻挡鼠群的追击。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吱吱声渐渐远去,他才敢靠在一根巨大的金属柱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浑身如同散架一般。
他检查了一下伤势,多处皮开肉绽,失血不少,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及根本。而那大半袋沉甸甸的星铁矿石,让他觉得一切冒险都值得!
“嘿……嘿嘿……” 石蛮独眼中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收获的喜悦,他拍了拍怀里的《镇墟秘录,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觉得是老大又在冥冥中保佑了他一次。
然而,就在石蛮放松警惕,准备稍作休息后返回避难所时,他并没有察觉到,在远处一堆高耸的残骸阴影中,一双冷静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一个单筒远镜,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背上那卷引起异动的《镇墟秘录》。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之前在集市观测台上出现过的、那个气质阴柔的“星痕卫”青年。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自语:
“果然……寂灭道韵的共鸣……看来,‘钥匙’……真的在你们身上。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喜欢理念奔溃后的救赎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理念奔溃后的救赎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