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赵家府邸翻遍了，连地窖的砖缝都撬开过，没有！”
“城西的绸缎庄、北关的粮栈，所有赵家产业都搜了三遍，账房先生都审得吐了，还是没见赵元虎的影子！”
议事厅内，几名亲卫队长脸色惨白地躬身回话，案几上的茶杯被他们的声音震得微微发颤。江临指尖摩挲着刚颁布不久的《清河法典》封皮，墨色的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抬眼时，眸底的沉郁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半个时辰前，天枢的全息投影在议事厅中央亮起，清晰地展示着赵元虎最后出现在赵家后门的画面——那是昨夜三更，他裹着一件黑色斗篷，身后跟着两个精壮汉子，脚步急促地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弄。可当亲卫队顺着监控痕迹追过去时，巷弄尽头只有一堵封死的矮墙，墙根下除了几片枯叶，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人间蒸发？”江临冷笑一声，指节重重敲在案上，“这世上没有凭空消失的人，只有没找到的痕迹。天枢，你的结论呢？”
话音刚落，议事厅的光线骤然暗了几分，天枢的实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角落，银灰色的机身在烛火下泛着金属的冷光。它的眼部扫描模块正快速闪烁，无数数据流在瞳孔中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全息地图上：“主人，已完成赵家核心区域三维建模，排除所有已知藏匿点。赵元虎的生命信号在巷弄尽头突然中断，初步判断有两种可能——第一，利用预设的密道转移；第二，使用了某种能屏蔽生命探测的简易装置。”
“屏蔽装置？”江临眉头紧锁，“赵家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并非高科技产物。”天枢调出一组分析数据，投影在半空，“根据巷弄土壤成分检测，发现了大量艾草灰和铅粉的混合物。艾草燃烧产生的烟雾可干扰红外探测，铅粉能在短时间内形成简易电磁屏蔽层，虽然效果只能维持一刻钟，但足够他们转移到监控盲区。这是一种原始却极其有效的反侦察手段，显然有人提前为赵元虎制定了逃脱计划。”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所有人都明白，能提前布下这种后手，说明赵家背后绝不止是旧势力反扑那么简单。江临站起身，走到全息地图前，指尖点在赵家府邸周边的区域：“既然地面有盲区，那就把搜索范围扩大十倍。赵家经营三代，不可能只靠明面上的产业立足，那些深山里的矿坑、废弃的作坊，都不能放过。”
“收到，主人。”天枢的机身微微一沉，肩部的装甲板缓缓打开，露出内部密集的发射口。随着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数十个米粒大小的微型探测器被弹射出去，顺着议事厅的窗缝飘向夜空。“已启动‘蜂鸟’系列微型探测器，搭载高精度生命探测仪和地形扫描模块，覆盖半径五十里区域，扫描精度达到0.1米。同时，‘蛛网’通信拦截系统已上线，可捕捉范围内所有无线电波、有线电报及光学信号。”
江临看着那些微型探测器消失在夜色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一场无声的猎杀已经开始——天枢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数据；它的战场不在街头，而在看不见的电波与数据流之中。
夜色如墨，清河城周边的山林里，数十个“蜂鸟”探测器正悄无声息地飞行着。它们的外形与真正的蜂鸟别无二致，翅膀振动的频率精准模拟自然规律，即使落在树枝上，也不会引起任何生物的警觉。探测器下方的高清摄像头不断拍摄地形画面，将数据实时传回天枢的核心数据库，经过快速建模后，形成一幅动态更新的三维地图。
天枢的意识同时分成数十个线程，一部分用于监控地形扫描数据，另一部分则全力破解赵家的通信网络。赵家府邸的书房内，一盏油灯还亮着，老管家正哆哆嗦嗦地写着一封信，信纸下方压着一枚刻着“赵”字的印章。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毛笔刚落下第一个字，笔尖的墨迹反射出的光学信号就被窗外的探测器捕捉，经过图像识别技术解析，文字内容已实时出现在天枢的显示屏上。
“家主病危，速归……”天枢快速解析着信件内容，同时追踪信纸的纸质成分和墨迹浓度，“纸张为城南‘文墨斋’特供，墨迹含朱砂成分，符合赵家内部密信的特征。但写信人手部颤抖，笔迹与老管家平日不符，判断为被迫书写。”
就在这时，通信拦截系统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天枢立刻将注意力转移过去，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杂乱的无线电波信号——频率极不稳定，像是用简易矿石收音机发出的，而且每传输三秒就会中断一次，显然是经过加密处理的。
“找到了。”天枢的眼部模块闪烁着冷光，立刻启动解密程序。这种原始的加密方式对它来说并不算复杂，只需分析信号中断的间隔和波长变化，就能反向推导出密钥。不到一分钟，一段模糊的语音就被还原出来：“……矿坑……三号通道……破军大人……接应……”
“矿坑？”江临凑过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号来源方向，“是赵家早年废弃的那处铁矿？”
“准确来说，是位于西山的三号废弃矿坑。”天枢调出矿坑的历史资料，“该矿坑因塌方事故废弃已有十年，内部结构复杂，且有多处未被记录的暗巷，非常适合藏匿。信号来源就在矿坑入口三公里范围内，但生命探测仪暂时没有捕捉到异常信号，推测对方使用了更高级的屏蔽手段。”
江临立刻召集亲卫队，刚要下令出发，却被天枢拦住：“主人，不可轻举妄动。矿坑内部地形复杂，塌方风险极高，且对方很可能设有埋伏。若贸然进入，只会陷入被动。”
“那你的意思是？”
“我先行潜入。”天枢的机身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进入了潜行模式，“我的‘蜂鸟’探测器可提前清理陷阱，同时我能通过热成像和声波探测锁定赵元虎的位置。等确认安全后，再发出信号，您再率队接应。”
江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知道天枢的能力，在这种复杂地形的潜入任务中，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人选。“注意安全，一旦发现危险，立刻撤退，不必强行抓捕。”
“明白。”天枢的身影化作一道银灰色的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西山三号矿坑入口处，杂草丛生，一块断裂的石碑倒在地上，上面“禁止入内”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天枢悄无声息地落在石碑后面，眼部模块快速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入口处的地面有新鲜的脚印，虽然被人为用树枝扫过，但泥土的湿度和草叶的折断痕迹，都暴露了这里最近有人活动过。
“蜂鸟一号，二号，清理入口陷阱。”天枢通过加密频道下令。两个微型探测器立刻飞到入口上方，发出微弱的超声波。很快，屏幕上就显示出入口处地下埋着的三枚绊发式陷阱——用竹筒和钢针制成，虽然简陋，但足以穿透普通铠甲。
天枢指尖弹出三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精准地插入陷阱的触发机制，轻轻一挑，陷阱就被安全解除。它弯腰进入矿坑，内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淡淡的硫磺味。刚走了不到十米，前方就出现了分岔路口，三条通道像野兽的嘴巴一样张开，看不到尽头。
“启动声波探测。”天枢的头部发出一阵低频声波，声波碰到墙壁后反射回来，形成一幅详细的内部结构图。左侧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塌方点，中间通道有大量积水，只有右侧通道的深处，存在着不规则的空间——那是人为开凿的密室。
就在天枢准备向右侧通道移动时，通信拦截系统再次捕捉到了那段杂乱的无线电波。这一次，信号更强，而且解密后的内容也更完整：“……天枢……很厉害……是否启动……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天枢心中一凛，立刻加快了速度。它意识到，对方不仅知道自己在追踪，还做好了应对准备。右侧通道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工具，还有几个空的干粮袋，显然赵元虎等人就在不远处。
前行约两百米后，通道突然变宽，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像是赵家的族徽。天枢用声波探测扫描石门后方，果然发现了三个生命信号——其中一个的体型和骨骼结构，与赵元虎的数据库记录完全吻合。
“找到了。”天枢正准备发出信号，让江临率队前来，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常。石门后方的生命信号虽然稳定，但却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而且……没有呼吸声？
“不好，是陷阱！”天枢立刻后退，同时启动防御模式。就在它转身的瞬间，石门突然打开，里面冲出三团黑影——不是人，而是用木头和铁皮制成的傀儡，傀儡的手中握着锋利的砍刀，刀刃上还涂着黑色的毒液。
傀儡的动作僵硬，但力量极大，一刀劈下来，带起的风势让空气都微微震动。天枢侧身避开，指尖弹出金属刃，精准地切断了傀儡的关节处的绳索。傀儡轰然倒地，却在落地的瞬间爆炸开来，产生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通道。
“烟雾中含有迷魂药成分，浓度较低，不足以造成影响。”天枢的分析模块快速得出结论，同时眼部模块切换到红外模式，穿透烟雾，继续向前探测。它知道，赵元虎肯定还在矿坑的某个地方，刚才的傀儡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穿过烟雾，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狭窄的暗门，暗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天枢沿着阶梯走下去，越往深处，空气越潮湿，而且隐约能听到水滴的声音。阶梯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插着几根火把，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赵元虎果然在这里！他正坐在一张石桌前，面前放着一个简易的无线电发报机，两个精壮的汉子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弩箭，弩箭的箭头闪烁着金属的寒光。看到天枢进来，赵元虎先是一惊，随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果然是你，江临的那条狗！”
天枢没有理会他的辱骂，眼部模块快速扫描着密室的环境。除了赵元虎和两个护卫，密室的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箱子，箱子上印着一个陌生的标志——像是一把交叉的镰刀和锤子。更重要的是，它的生命探测仪终于捕捉到了异常信号——不是来自赵元虎等人，而是来自密室后方的一道墙壁后面，那里有一个微弱但稳定的生命信号，而且……
天枢的通信拦截系统再次响起，这一次，信号不是来自赵元虎的发报机，而是来自墙壁后面，而且是一段清晰的、未加密的语音：“目标已进入陷阱，等待指令，破军待命。”
“破军？”天枢的核心处理器猛地一震，这个名字它从未在数据库中见过，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在这时，赵元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天枢吼道：“杀了它！只要杀了它，江临就完了！”
两个护卫立刻举起弩箭，对准天枢扣动了扳机。弩箭的速度极快，带着破空声射来。天枢侧身避开，同时指尖弹出两枚麻醉针，精准地命中了两个护卫的脖颈。护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赵元虎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跑，却被天枢伸出的金属臂拦住。天枢的手掌抓住了赵元虎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眼部模块闪烁着冷光：“说，破军是谁？墙壁后面的是什么？”
赵元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密室后方的墙壁突然传来一阵“咔嚓”的声响，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了后面的景象——那里并没有人，只有一个小型的金属装置，装置上的指示灯正闪烁着红光，而那道微弱的生命信号，正是来自这个装置内部。
“那不是生命信号……是能量反应。”天枢的分析模块快速修正结论，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个装置的能量波动，与它自身的能量波动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但却更加狂暴，更加具有攻击性。
金属装置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声，指示灯从红色变成了蓝色。天枢立刻意识到危险，抓起赵元虎就向密室外冲去。就在它冲出暗门的瞬间，金属装置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整个密室夷为平地，碎石和泥土倾泻而下，堵住了通道。
天枢带着赵元虎躲在通道的拐角处，避开了爆炸的冲击波。它看着被堵塞的通道，眼部模块闪烁着凝重的光芒。刚才的爆炸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但那个金属装置的能量波动，以及“破军”这个名字，都让它明白，这次的对手，远比赵元虎这种旧势力要可怕得多。
更重要的是，它在爆炸的瞬间，捕捉到了一段微弱但清晰的无线电波——那不是爆炸产生的干扰信号，而是一段有规律的编码，像是在向某个方向发送消息，又像是在……定位。
天枢低头看了一眼被吓得瘫软在地的赵元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赵元虎只是一个棋子，真正的猎人，已经在暗中盯上了它，盯上了江临，盯上了整个清河城。而这场无声的数据猎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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