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霄院,屏退了所有下人,林悠然才允许自己卸下那强撑的镇定。她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指尖仍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柳盈盈的构陷,而是因为萧景澜那深不可测的态度,以及那小丫鬟被拖走前,无声传递的最后警告。
“小心……王爷。”
这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在她心头最不安的地方。萧景澜为何会出现得如此“及时”?他揉碎收入袖中的那张纸,上面写的真的只是衣物清单吗?若他看到了真实内容(关于兰台甚至前朝玉玺),为何不当场发作?他偏袒她,是为了维护王府颜面,还是……另有图谋?
她想起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蛾,拼命挣扎,却不知那织网的蜘蛛,究竟藏于何处,意欲何为。
这一夜,林悠然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柳盈盈狰狞的笑脸,一会儿是那小丫鬟绝望的眼神,最后,都化作萧景澜那双冰冷沉寂、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欣赏网中猎物的徒劳挣扎。
翌日清晨,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用早膳时,她格外沉默。
出乎意料的是,早膳后不久,萧景澜身边的首领太监德顺亲自来了凌霄院,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捧锦盒的小太监。
“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德顺笑容可掬,态度恭敬,“王爷惦记娘娘昨日受惊,特命奴才送来安神补身的血燕窝和百年老参,给娘娘压惊。”
林悠然心中警铃大作。萧景澜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比昨夜的冷处理更让她觉得不安。她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感激姿态:“有劳德公公,替本妃谢过王爷挂心。”
德顺笑着应下,并未多留,放下赏赐便离开了。
看着那价值不菲的补品,林悠然只觉得像是烫手山芋。这是安抚?是补偿?还是……一种更隐晦的警告与监视?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她始终在他的掌控之下。
接下来的几日,王府表面恢复了平静。柳侧妃似乎因那夜的敲打而暂时收敛,称病不出,府中事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林悠然手上。
她开始真正接手管理中馈。有了之前查账的铺垫,以及萧景澜隐约的“支持”姿态,下面的管事们不敢再如之前那般阳奉阴违,办事效率高了不少。
她处理了几桩积压的事务,重新核定了部分采买的价格,手段利落,赏罚分明,渐渐在仆从中树立起一些威信。但她始终谨记那小丫鬟的警告,行事更加谨慎,对萧景澜赏赐的东西,也只是让人登记入库,并未动用。
空闲时,她再次拿出那本琴谱和匕首拓印,反复研究。“兰台旧档,丙字库,甲叁柒号架”这个信息如同烙印,刻在她脑海里。可知道了地点,如何进入守卫森严的兰台,仍是天大的难题。
她尝试着用破译《空谷幽兰》的方法,去研究琴谱中其他几首看似指法奇特的曲子,却一无所获。似乎只有那一首曲子藏有秘密。
这日午后,林悠然正在核对一份田庄送来的租子清单,云舒悄悄进来,低声道:“娘娘,奴婢打听到,那个被发卖的扫洒丫鬟,名叫青荷。人牙子带她出府那日,她……她趁人不备,投井自尽了。”
林悠然执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墨汁滴在账册上,迅速晕开一团黑渍。青荷……死了。
是灭口?还是不堪受辱自尽?
无论哪种,都让林悠然感到一阵彻骨的悲凉与愤怒。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轻飘飘地消失了,如同从未存在过。而这一切的源头,或许都源于那个关于兰台的秘密。
萧景澜知道吗?他默许了,还是……这本就是他冷酷手段的一部分?
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的翻涌。她不能乱,更不能倒。
又过了两日,宫中传来消息,三日后太后在慈宁宫设小宴,邀几位宗室王妃和得宠的命妇前往赏花,特意点名了新晋的靖王妃林悠然。
这是一个信号,她必须代表靖王府露面,不能有丝毫差错。
林悠然打起精神,准备出席宫宴的服饰和礼节。然而,就在宫宴前夜,她临睡前检查次日要佩戴的首饰时,在装有一套红宝石头面的锦盒底层,摸到了一个硬物。
她心中一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硬物取出。
那是一枚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样式古朴的青铜钥匙。钥匙上没有任何标记,却透着一种年代久远的沉黯光泽。
钥匙下面,还压着一张卷成细管的纸条。她展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与琴谱字迹同源的挺拔字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兰台,丙字库,侧窗。”
林悠然握着那枚冰凉的古钥和纸条,心脏狂跳。送琴谱的人又出现了!而且,竟然将进入兰台丙字库的关键——钥匙和具体方法,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中!
这枚钥匙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她明日要用的首饰盒中的?这王府之内,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势力?送钥匙的人,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一次次帮她,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明日宫宴,这突如其来的钥匙,是通往真相的捷径,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陷阱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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