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清晨,街道上行人还不多。陆远提着简单的行李从招待所出来,准备去汽车站坐车回县城。晨风吹在脸上,带着寒意,却也让人精神一振。
他边走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先回村把电视机给家里装上,然后着手调查身世之谜。李教授提供的线索很宝贵,但要查清三十多年前的旧事,还需要更多证据。
正想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尖叫:抢劫!快抓住他!
陆远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正抓着一个女式手提包狂奔,后面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踉跄追赶,边跑边喊:救命啊!抢劫了!
陆远想都没想,立刻扔下行李追了上去:站住!
那抢劫犯回头看了一眼,见有人追赶,跑得更快了。陆远特种兵的本能被激发出来,迈开长腿紧追不舍。
同志!帮帮忙!妇人气喘吁吁地喊道,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陆远回头喊了句:您别急,我一定把包追回来!说完加快速度,如猎豹般窜了出去。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有人惊呼,有人看热闹,也有人想帮忙但跟不上速度。陆远和抢劫犯一前一后,在省城的街道上上演了一场追逐战。
抢劫犯显然对地形很熟悉,专门往小巷子里钻。但陆远的速度更快,距离在不断缩短。
站住!你跑不掉的!陆远大喝道。
抢劫犯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他突然改变方向,朝着附近的河道跑去。
陆远紧追不舍,眼看就要抓住对方了。就在这时,那妇人因为体力不支加上情绪激动,晕倒在路边。几个好心的路人围上去,有人掐人中,有人叫救护车,场面一时混乱。
陆远对此一无所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抢劫犯身上。
抢劫犯眼看甩不掉陆远,公安也随时可能赶到,突然恶向胆边生。他猛地将手提包往远处一扔,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一声,水花四溅。抢劫犯借着水流迅速远去,显然是个水性好的。
陆远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跑去捡起手提包。检查了一下,包虽然沾了泥土,但看起来完好无损。
还好,东西没丢。陆远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找失主,突然听到一声厉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几个公安民警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手中的枪对准了陆远。
陆远一愣,连忙解释:公安同志,你们搞错了,我是帮忙追抢劫犯的...
少废话!一个年轻公安厉声道,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抢劫。现在赃物就在你手上,你还想狡辩?
不是的!陆远急了,抢劫犯跳河跑了,我是帮失主追回来的!
编得挺像啊!另一个公安冷笑道,每个被抓的都这么说。铐起来!
几个公安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把陆远按倒在地,反剪双手铐上了手铐。
你们真的搞错了!陆远挣扎着大喊,失主可以为我作证!她就在后面...
失主?年轻公安哼了一声,失主现在在医院抢救呢!就是你把她推倒的吧?
陆远如遭雷击:什么?她怎么了?
少装糊涂!公安厉声道,跟我们回所里交代问题!
路人们围在一旁指指点点:
看着挺老实的小伙子,怎么干这种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刚才追得那么凶,原来是黑吃黑?
陆远百口莫辩,被公安推搡着带上了警车。他回头望向河面,那个抢劫犯早已不见踪影。手提包作为被公安收走了,他现在是有口难辩。
警车呼啸着开到派出所,陆远被带进审讯室。冰冷的铁椅,刺眼的台灯,一切都和上次在农机站的经历如此相似。
姓名?年龄?籍贯?公安开始例行询问。
陆远,16岁,青山县红旗公社青山大队。陆远冷静下来,配合地回答。
为什么抢劫?同伙是谁?公安直接定了性。
我没有抢劫。陆远坚定地说,我是帮忙追抢劫犯的。失主可以为我作证。
失主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公安冷冷地说,你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远心中一沉。失主昏迷,抢劫犯逃跑,现在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安同志,我真的没有抢劫。陆远尽量保持冷静,我今天本来是准备回县城的,住在红星招待所,服务员可以作证。听到有人喊抢劫,我就去追,这些路人都看到了。
路人?公安冷笑,我们已经问过几个目击者,都说看到你在追一个拿包的人,但没人能证明你不是抢劫犯的同伙。
陆远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下麻烦大了。
我要打个电话。陆远突然想起李教授,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打电话?公安挑眉,想找关系?告诉你,谁来都没用!
虽然这么说,但公安还是允许陆远打了个电话。陆远拨通了李教授家的号码,接电话的正好是李教授本人。
李教授,我是陆远。陆远尽量简洁地说明了情况,我现在在城西派出所,被误会成抢劫犯了。
什么?李教授大吃一惊,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陆远稍微安心了些。有李教授作证,应该能说清楚。
然而公安却不以为然:找谁来都没用!现在人赃俱获,你最好老实交代!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领导模样的公安走进来:刚才谁打电话了?
年轻公安赶紧汇报:王所长,嫌疑人说要找关系,我们让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找什么李教授。
王所长看了看陆远,突然脸色一变:你是...李教授介绍的那个小陆?
陆远一愣:您认识李教授?
王所长没有回答,而是对下属说:把手铐打开。
所长,这...年轻公安有些犹豫。
打开!王所长厉声道,这位是省农科院李副院长的朋友,怎么可能抢劫?
手铐被打开,陆远活动了下手腕,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现实——有关系和没关系,待遇天差地别。
王所长态度和蔼了许多:小陆同志,具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陆远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抢劫犯的体貌特征和跳河逃跑的细节。
王所长听完,皱起眉头: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抢劫犯很可能是个老手。最近已经发生好几起类似的案子了。
正说着,李教授急匆匆地赶来了。见到陆远安然无恙,他才松了口气:王所长,这是怎么回事?小陆怎么可能抢劫?
王所长赶紧解释: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已经搞清楚了,小陆同志是见义勇为。
李教授这才放下心来,但对公安的态度仍然不满:你们办案也太武断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是不是就要屈打成招了?
王所长连连赔笑:李老息怒,是我们工作不到位。以后一定改进!
就在这时,一个公安进来汇报:所长,医院来电话,失主醒了!
众人都精神一振。王所长立即派人去医院做笔录,同时组织人手沿河搜索抢劫犯。
一小时后,去医院的公安带回好消息:失主清醒后证实,陆远确实是见义勇为的好心人,还详细描述了抢劫犯的特征。
真相大白,王所长亲自向陆远道歉:小陆同志,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你了。我代表派出所向你表示歉意!
陆远摆摆手:没关系,你们也是按程序办案。
李教授却还不依不饶:王所长,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小陆见义勇为,差点被冤枉,你们得给个说法!
王所长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一定会表彰小陆同志的见义勇为行为!
离开派出所时,王所长亲自相送,还派车送陆远和李教授回去。
车上,李教授感慨地说:小陆啊,今天多亏你机灵,知道给我打电话。要不然...
陆远苦笑:我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误会。
这就是现实啊。李教授叹息道,有时候,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还得有关系有人脉。
陆远沉默不语。今天的经历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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