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闫身形微微晃动一下，拱手回道：“回大人，锅炉房除了小人的确还有一名小厮。只是她前些日子被派去倚绣宫做事，并不在这里。”
“是吗？可我明明记得，不久前才在锅炉房后院看到你将那小厮背回来。怎么，倚绣宫的人还时常出入锅炉房？”
“大人容禀，那小厮虽然被调去了倚绣宫，不过却只是暂时的，她的名职还留在锅炉房。故此，两边的事情均是要做的。大人那晚见她出现在此，也不足为奇。”
凌云眼神犀利，想从老闫脸上寻到一丝破绽，可盯了半日，那人却是始终一副寡淡神情，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脸上，泛不起半点涟漪。
移开视线，又问道：“你可知当晚我们在追什么人？”
老闫答：“听随行的其他几位提到，是在抓捕一名刺客。”
“不错，当晚巡查的侍卫在府内发现了可疑之人，一路追踪至此，却一无所获。恰在此时，你与那名小厮却出现在锅炉房后院，你倒是说说，我们追的那名刺客到底去了哪了呢？”
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双臂，又抬了抬，老闫道：“小人惶恐，不知大人是何意？”
嘴角扯起一抹浅笑，凌云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当晚侍卫们看到的可疑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刺客，而是...”
音色越来越沉，凌云的身体慢慢向老闫逼近，锅炉内的火熊熊的燃烧着，可屋内的空气却是骤然变冷。
“老闫！我回来了！”
正在此时屋外响起苏陌的声音，屋内两人同时一怔。
“看来，不用我再麻烦了。”老闫的头顶传来凌云冰冷的声音，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保证你...”兴高采烈地提了一壶酒进来，看到屋内的人时，却顿时哑住。
苏陌双眼圆睁，唇瓣微启，怔愣的望着屋里的凌云。
此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陌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与眼前人有关的画面，屋内的人面色沉静的望她，似是等她先开口。
是他！那个在酒楼把古今吓跑的男人，叫什么大人来着，都怪他，害我寻不到古今！对，他也是夜府的人，我怎么把他忘了。
不对，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不可能认出我，莫急，莫慌，稳住...
从呆愣到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最后眉心舒展又惊愕惊慌...
凌云饶有意味的默默观察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厮，嘴角似有一抹玩味的笑意。
苏陌暗自轻出了一口气，弯着眉眼若无其事的看向老闫。
“老闫，这位是？”
老闫正欲开口，却被凌云捷足先登。“怎么？姑娘不认得我？”
苏陌笑着转眸，回道：“奇了怪了，你我初次见面，你又没有自报家门，我为何一定要认得你？”
“可我看姑娘刚刚的神情，却不似初次见面该有的反应。姑娘不妨好好解释解释，为何看到我会有隐隐慌乱，莫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哈！你这人真有意思，莫不是得了什么妄想之症，看谁都不像好人。我哪里有什么慌乱，只是我这人天生表情丰富，看谁都一样，不信你问老闫。”
再次被扣到的老闫，忙上前一把将苏陌拉到自己身边，对着凌云拱了拱手道：“大人莫怪，小厮年幼无知，初入府不久，还未有机会得见大人，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恕罪，老奴替她给您赔罪了。”
“老闫你...”苏陌不服气的在他手里挣扎，腕上被老闫狠狠一按，带着几分愠怒低声道：“休得无礼，一天到晚的没个正行，还不快拜见凌云大人！”
凌云，我想起来了，他们都管他叫什么云大人！
苏陌白了个眼，不想老闫为难，对着凌云抱拳躬了躬身：“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听说你被支去了倚绣宫做事，怎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吧？”
苏陌不理他，径直走到里面，转身间，脑后发髻上那支梨木发冠又再次映入凌云眼帘，叫他挪不开眼睛。
这次看得真切，那发冠上所刻梨花纹路式样，竟和他怀中那支，一模一样。
凌云盯得出神，直到苏陌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视线还在那朵梨花上停留。
“以后这烧刀子不要再喝了，伤身。”苏陌晃了晃手中老闫的酒袋，将另一只手里的梨花酿递给他。
“这是？”
“用梨花酿的，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梨花白。怎么样？好听吗？”苏陌将梨花酿往老闫手中一送，转身对着凌云没好气的道：“大人不是问我为何来此吗？现在距离倚绣宫上工的时间还有余，小人心系师傅，特来此送酒。怎么，也犯了府上的规矩？”
凌云猛的回神收回视线，老闫手里果然抱着一个罐子，伸手朝老闫勾了勾手指。
苏陌见状，挡在老闫胸前，有些怒道：“大人做什么？这酒是我送给老闫的。”
老闫拉了拉她的肩膀，乖乖上前将酒奉上。
凌云将那酒罐接过，在手中随意把玩，眼神阴冷道：“府内虽没有严明禁止饮酒，可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厮，怎会有机会出去买酒，又是何时出的府，怎么出去的？”
“大人怎知我这酒只有出了府才能寻得到？实不相瞒，此酒名为梨花白，是我自己酿的，只要有梨花便成，何须出府？”
梨花...
凌云眉心一动，将视线重新移回到手中的酒罐上。
怎么又是梨花？
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梨花香气扑鼻而来，确是梨花所酿无疑。府中梨花树不少，想要采集来酿酒，并不是难事。
“怎么样？小人说的可对？大人还有何疑问，不妨说来听听，小人为您一一解答。”
“这酒...是你自己酿的？”凌云问。
“当然了。大人若喜欢...”停顿片刻，苏陌趁其不备迅速从他手中将酒罐夺回，笑道：“大可出府自己去买，反正大人身份贵胄，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出府。”
重新将梨花酿放置老闫手中，苏陌柔声道：“收好了，这酒酿的时间不长，还不到时机，再过些时日味道会更清甜。不过你可不要小瞧了它，不差你那烧刀子，贪杯照样会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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