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是家里第二个孩子,排行老二的孩子往往有个特点——内敛,甚至带点圆滑。若不喜欢这种性子,也可以说这是自私。
就是那种“你得先对他好,他才会对你好”的人,没什么奉献精神。
当然,林洛觉得这样的才是正常人。
乐于奉献的人固然高尚,但林洛更愿意做那个号召别人奉献的人。
“行了,谁家还没个守家人啊!”
守家守村的,不都得需要个“傻子”吗?
大舅没听懂这话,但看在亲外甥的面子上放过了弟弟。——毕竟靠着外甥,他总算从那个濒临破产的厂子跳了出来,混上了体面工作,连自家媳妇的工作都有了进展——所以格外给外甥脸面。
当然,大舅也疼弟弟,只是刚才被女人搅得心里窝着一团火没处发,实在憋屈。“他还守上家了?不败家就谢天谢地了。”
老舅也一肚子委屈,“不是,我是问,真要按韩美娇说的做?把她要的那三个人放出来?”
刚被哥哥训了一顿,只是嘴上顺着哥哥的意思,心里却压根没个准主意。
大舅太了解自己这弟弟了——这小子肯定没弄明白眼下的状况。“咱当然不能照着她说的来,这种……”
他想叙述下自己的理解,可林洛却抬手道。“不,咱得按她的想法办。”
“啊?”一句话两个舅舅又住嘴了。
林洛也不用他俩开口质疑,直接给了答案。“就按她说的,把刘永刚他们三个放出去。但得给这三人捎句话,话里话外得透露出‘你们仨本来没资格出来’的意思。”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最唬人了。
老舅尽管傻,可嘴永远不闲着。“有用吗?他们一出去对账,不就全戳穿了?”
这就是林洛要的啊——信任这种东西,没那么好建立的。
“呵呵,人和人处久了,哪能没矛盾?尤其是有着利益的时候,不管怎么分,都觉得自己吃亏。咱不用管结果,只要在他们之间埋根钉子,让他们别舒坦相处就行。至于韩美娇,她再有本事,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能耐有限得很。”
这就叫猜忌链。
老舅还是不理解。“那你费这劲干嘛?”
既然韩美娇能耐小,你折腾她干嘛?欺负女人不算本事。
他哪里知道,这女人办成事的能力不大,坏事的能力不小啊。在人情社会了,能办事不算能耐,让事办不成才算能耐。
只是,韩美娇自己不知道自己有这能耐,需要有人利用她。
只是林洛的想法是龌龊的,不好对人言,又不能不让两个舅舅明白眼下的形势,于是琢磨了一下的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老舅,你觉得庆新为啥落得今天这下场?”
老舅没听懂问题,理所当然的道。“他犯的那些事,不都是活该吗?”
把别人往死干,他不死谁死。
可其实林洛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换句话说叫‘生态位。’
有心教的他,摇了摇头。
“不是!我要是庆新,那所有的事,就都该是豺狼干的,而我只是一个被利用的‘不知情者’。庆新活该就该在真把豺狼当兄弟了,真把事扛了。”
“啊?豺狼不是他兄弟吗?”老舅很是疑惑,庆新怎么就不知情了,那可都是他主导的啊。
林洛笑了。“豺狼配做他兄弟吗?”
老舅还是没听懂,一脸迷茫藏都藏不住。
大舅看着他这模样,恨不得把他塞回老妈肚子里——当家费了那么大的劲,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不用林洛再开口,他就替外甥教育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庆新他爹是谁?豺狼他爹又是谁?”
“庆新他爹不是组织部一把手吗?豺狼他爹我可不认识。”老舅回答的可干脆了,那干脆的样子显然没过脑子。
“你还真有脸答得这么理直气壮?”大舅气笑了,“谁不知道他俩爹的底细?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啊!”
但凡豺狼他爹是个村干部呢,你俩称兄道弟都不磕碜,可豺狼他爸就是个二亩口分田都被人抢了一亩半的选手,这俩还交情上了。
李奎勇和钟跃民是永远玩不到一块去的,要是玩到一起了,只能说明李奎勇把钟跃民玩了。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庆新对自己亲弟弟庆军如豺狼一样,或许俩人都不至于一个‘死’牢里,一个开心的去唱歌找小姐。
老舅还是没琢磨过味来,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外甥。
这俩人说话怎么藏着掖着,一点也不实在,还是以前的外甥好,一盒大大泡泡糖就能让他掏心掏肺。
“你俩说啥呢?”他有些赖叽了。
既然聊了,林洛就准备和老舅聊开,免得有天他再有个‘豺狼’那样的兄弟。“老舅,你知道社会上有个叫加代的吗?”
“那谁不知道?加代大哥那是响当当的人物。”总算有老舅听得懂的话题了,他回答的比谁都快。
既然这个话题老舅感兴趣,林洛也乐得陪他说。“那你知道加代他爹是干嘛的?他家是什么出身吗?”
老舅摇了摇头,江湖大哥还论出身吗?
其实是轮的,从加代到刘勇,再到梅河口的田波,他们能长期作威作福危害一方,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个好老子。
加代的家世,林洛没法说得太明,只能隐晦点拨。
“老舅,就这么说吧,加代家那大院,出个人民企业家都算丢人现眼了;就那根正苗红的出身,尿的尿都比你血还红。可他偏偏去混社会。他的作为,让他爷爷、他爹当年立的功,全白瞎了。”
老舅还是没听懂,撇着嘴嘟囔:“尿尿比血还红?那是前列腺有毛病,得去医院看。”
“草!”林洛算是明白了,自己跟老舅是说不通了。
好在大舅听明白了。“大洛,你是说咱不是要跟这女人交朋友,是要利用她?”
你看,有些人教不会,有些人一点透。
“对头。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家?别说这女人了,就是豺狼,也不配跟咱做朋友。得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还得学会揣摩上意,主动替咱办事,这才是他们这类人的本分。朋友?他也配?”
李庆新就是没看透这层道理,最后才栽得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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