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赤痕,如同在纯白画布上燎开的血色烙印,灼痛了祁诀的魂魄。
他胸口的“初名印”滚烫如火,与识海深处的归真心火遥相呼应,激荡起一阵远比肉体撕裂更深刻的剧痛。
那道名为“祁诀”的命格虚影,在“不存在”三字被染红的瞬间,仿佛拥有了实体,正发出无声的咆哮。
功德面板上的微光,是此刻死寂残殿中唯一的异色:【检测到“命纸母卷”残页波动,疑似“天命补丁”生成中……警告:天规逻辑正在自我修正,修正失败将引发“抹杀协议”!】
这不仅仅是改命,这是在天道铁律上,用自己的命和血,凿出了第一个缺口!
几乎在同时,门钥结界内的沈微浑身剧震,一枚古旧铜钱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叮当一声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就在铜钱落地的刹那,她的识海被一股磅礴的信息洪流冲开,万千命纸的因果脉络如蛛网般清晰呈现。
她看到了,那所谓的“断情成神”命格,其根源并非出自地府轮回正典,而是一道狰狞的血色符咒,死死钉在一卷尘封的副册之上。
三百年前,一位判官的私印烙于其上,用以镇压一种名为“愿力共鸣体”的特殊命格!
那不是天命,是私刑!是封印!
“祁诀……”沈微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栗,穿透结界,“你烧的不是我的命……是三百年前,他们刻意埋下的一个谎言!你揭了他们的底!”
话音未落,门钥结界深处,传来一声沉闷而悠远的巨响,像是无数根紧绷到极致的锁链,在同一时刻齐齐崩断!
一股压抑了数百年的怨憎之气,如火山喷发,轰然冲出!
阴风呼啸,卷起满地纸灰。
笔吏司残殿中央,那些属于墨无痕的灰烬并未消散,反而被那股怨气强行聚合。
无数漆黑的锁链虚影从虚空中探出,如毒蛇般缠绕盘结,竟硬生生勒出一个人形。
墨无痕的残魂重现,他没有五官,只有一双墨汁翻涌般的空洞眼眶,死死“盯”着祁诀。
“天真。”他由锁链构成的嘴巴开合,发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尖锐刺耳,“你以为烧掉几张废纸,就能撼动由无数亡魂愿力铸就的天规铁序?太天真了!‘万纸焚身’天罚已为你而启,你听……”
他顿了顿,空洞的眼眶转向殿外,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整个地府的命纸都在哀嚎。七日,只需七日,命纸牢狱将降下‘灰雨’。届时,所有被你那肮脏的金血点燃的命格,连同它们的主人,都将在灰雨中化为虚无,连轮回的资格都不会留下!”
祁诀面对这来自天规守护者的死亡宣告,却只是发出一声嗤笑。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胸前那枚滚烫的“初名印”,那里,赤痕的灼痛感正逐渐化为一股奇异的力量。
“那你可知道,”他低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风声,“灰雨落时,往往也是愿火烧得最旺的时候?”
话音未落,他心念一动,悄然将体内那一丝新生的【愿契】之力,尽数注入“初名印”中。
印面金光微闪,竟如同一面罗盘,瞬间照亮了残殿中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一排书架的夹层之内!
那里,正是守册妪的藏身之处,而印面所映照的,是夹层里堆积如山的,被焚毁却未曾消散的“补丁命纸”!
祁诀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穿过摇摇欲坠的书架,瞬间潜入那片狭窄的夹层。
幽暗中,守册妪佝偻的身影跪坐在一堆焦黑的纸山前,干枯的手中,正摩挲着一枚残破的铜钱,那铜钱的样式,竟与沈微幼年丢失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三百年前……”老妪没有回头,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他也烧了命纸,也流了金血……可惜,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自己究竟为何而烧。”
祁诀心中剧震!
他瞬间明白了,那些被焚毁的“补丁命纸”并非死物,它们内部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因为失去了“初名”作为引信,才陷入了长达三百年的沉睡!
它们是三百年来,所有不甘者的遗愿!
“我没忘。”
祁诀眼中精光暴射,再无半分犹豫。
他猛地咬破指尖,这一次,挤出的不再是一滴,而是一股精纯的金血。
他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在那堆积如山的焦纸残页上,飞速写下四个大字——“双生共命”!
这是他和沈微的誓约,也是点燃所有沉睡愿火的终极引信!
轰——!
刹那之间,整片夹层燃起冲天而起的幽金火焰!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仿佛能灼烧灵魂!
无数焦黑的残命纸在火焰中升腾,褪去黑色,化作一只只金色的火鸢,尖啸着,嘶鸣着,拖着长长的焰尾,冲破笔吏司的穹顶,朝着地府各处存放命簿的司殿,悍然飞去!
殿外,一直闭目静立的阎罗暗录,身前悬浮的玉简骤然亮起,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自动浮现:“第七日未至,‘补丁火’已提前蔓延至三百六十卷副册,天规出现‘逻辑裂隙’,正在被强行覆盖……”
他那万年不变的眼眸,第一次缓缓抬起,望向那被无数火鸢照亮的殿宇,低声呢喃,似是感慨,又似是嘲讽:“原来……不是命不可改,是无人敢烧。”
殿内,祁诀立于熊熊的愿火之中,衣袂翻飞。
指尖最后一滴金血滴落,在空中凝成一道崭新的符痕,没入他的眉心。
功德面板光芒大盛:【功德+800,归真心火吸收“补丁残页”愿力,解锁新能力——【燃契】:可指定并点燃一项已成定局的命格,使其在短时间内进入“可改写”状态。
(冷却时间:十日)】
他轻轻抚过胸前已经不再灼痛,反而温润如玉的“初名印”,目光穿透烈焰,直视墨无痕那由锁链构成的扭曲残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等着,下一把火……”
祁诀的声音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清晰无比。
“烧你的根。”
墨无痕的锁链之躯疯狂震颤,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刻,整个笔吏司,连同周围的空气,都猛地一滞。
那漫天飞舞的火鸢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燃烧的噼啪声戛然而止。
原本因火焰而升腾的灼热气流,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冷却下来,一股源自九幽之下的极寒,开始悄然弥漫。
殿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那不是黑夜的墨色,而是一种沉闷、压抑、不含任何生机的铅灰色。
空气中,开始飘散起一股淡淡的,如同纸张燃尽后,却又带着某种最终寂灭意味的古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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