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大学城边缘,与繁华的校区仅隔着几条街道,却像是踏入了另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维度。废弃的民俗文化村蜷缩在一片生长茂盛的野生植被之后,锈迹斑斑、字迹剥落的牌坊歪斜地立着,如同一个疲惫的守门人。
陆琛将车停在杂草丛生的碎石路尽头。下午的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这片荒芜之地更添几分阴森。空气里弥漫着植物腐烂的土腥气、陈年木料的霉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香火燃尽后的冷寂气息。
沈清音推开车门,脚踩在松软潮湿的落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环顾四周,废弃的仿古建筑散落在山坡上,青瓦飞檐大多残破,墙壁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窗户空洞,像一只只失去神采的眼睛。风穿过这些破败的骨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就是这里了。”陆琛锁好车,手里拿着林晓月的档案照片和一张模糊的园区旧地图复印件。“根据分局的报告和她同学的描述,她最后被看到是沿着这条主路,往深处那个标志性建筑——‘傩戏堂’的方向去了。”
傩戏堂。沈清音的目光顺着陆琛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木石结构大殿,坐落在小山坡的顶端,黑色的屋脊在稀疏的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两人沿着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向深处走去。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沈清音努力扩展着自己的感知,试图捕捉林晓月可能留下的痕迹,或者这片土地本身沉淀的记忆。
感知到的信息庞杂而混乱。有昔日作为景点时,游客喧闹的模糊回声;有岁月流逝中,建筑逐渐衰败的叹息;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属于各种民俗仪式和信仰的残留意念。这些意念并非清晰的思想,更像是无数个虔诚或恐惧的瞬间,所凝结成的情绪碎片——对丰收的祈愿,对灾祸的畏惧,对未知神灵的敬畏与讨好……
这些碎片如同海底的沉积物,厚重而沉默。而在这些沉积物之上,沈清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林晓月的新鲜痕迹——一种混合着好奇、兴奋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情绪波动,像一条细小的溪流,蜿蜒指向傩戏堂的方向。
“她确实往那边去了,”沈清音低声对陆琛说,“情绪……主要是好奇和一点紧张,没有感觉到强烈的恐惧或者遭遇危险的预兆。”
陆琛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带路。
越靠近傩戏堂,那种属于古老仪式的沉淀感就越发浓重。大殿的门扉虚掩着,上面雕刻着早已褪色的、形态怪异夸张的傩戏面具图案,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凝视着来访者。
陆琛推开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冗长声响。殿内光线昏暗,只有从高处的破窗透进几缕微光,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大殿内部空间开阔,地面铺着青砖,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大门的那个石头垒砌的旧戏台,以及戏台后方墙壁上,悬挂着的、大大小小数十个色彩斑驳、表情或狰狞或威严或诡异的木质傩戏面具!
那些面具在昏暗中静静地悬挂着,仿佛一群沉默的观众,又像是一群被封印的古老精魂。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望”向门口,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沈清音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这里的能量场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和……活跃。那些面具不仅仅是工艺品,它们似乎承载了太多过往仪式中倾注的情绪和意念。
“分头看看。”陆琛压低声音,率先走向戏台一侧,仔细检查着地面和墙壁,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挣扎痕迹、遗留物品、不正常的印记。
沈清音则缓缓走入大殿中央,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面具,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落满灰尘的青砖地面。她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这片空间。
林晓月留下的情绪痕迹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她似乎在这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好奇地观察着那些面具,甚至可能……用手触摸过它们?沈清音能“感觉”到一种带着探究欲的、轻微的触碰感。
然后,痕迹开始变得模糊、断续,指向了戏台后方,一个通往更深处(可能是后台或者储藏室)的狭窄侧门。
沈清音走向那扇侧门。门也是虚掩的,后面是一条更加阴暗的走廊。她正要推门进去,目光却被戏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所吸引。
那里,半掩在灰尘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颜色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
她蹲下身,小心地拨开灰尘。那是一个……红色的、编织精巧的中国结。颜色还很鲜艳,显然是新掉落不久的东西。
中国结?林晓月留下的?
沈清音用证物袋小心地将它拾起。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中国结的瞬间——
一股强烈得多、也诡异得多的感知洪流,猛地冲击了她的意识!
不再是林晓月那单纯的好奇与紧张,而是……无数个混乱、扭曲、充满了痛苦挣扎和疯狂呓语的碎片!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争先恐后地嘶吼、哭泣、狂笑!这些声音不属于现代,它们古老、晦涩,充满了非人的恶意和一种被禁锢了许久的怨毒!
而在这一片疯狂的背景噪音中,一个相对清晰的、属于林晓月的恐惧尖叫,如同利刺般凸显出来!那尖叫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远远超出她理解范围的、恐怖至极的景象!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死寂。仿佛林晓月的意识和存在,就在那一刻,被某种东西彻底吞噬、抹除了一般。
沈清音猛地收回手,扶住旁边的戏台柱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大颗的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几乎无法呼吸。那股混杂着古老恶意和现代恐惧的冲击,远比她之前经历过的任何感知都要强烈和邪异!
“清音!”陆琛察觉到她的异常,立刻冲了过来,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怎么了?”
沈清音急促地喘息着,指着那个已经被装入证物袋的红色中国结,声音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这个……这不是林晓月的东西……或者说,不全是……它像是个……引子!我碰到它……听到了……很多……很多可怕的声音……还有林晓月……她最后……非常恐惧……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东西……”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惊悸。
陆琛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接过那个装着中国结的证物袋,看着那抹在昏暗中依然刺眼的红色,眼神锐利如鹰隼。
一个普通的中国结,却成了连接某个恐怖真相的媒介?
林晓月的失踪,果然不是简单的迷路或普通刑案。
这个废弃的民俗文化村,这个诡异的傩戏堂,这些沉默的面具……它们所隐藏的,恐怕是远超想象的黑暗。
风,依旧穿过破败的殿堂,发出呜咽般的低语。
但此刻,这低语在沈清音听来,却仿佛夹杂了无数来自深渊的、疯狂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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