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局的第三天，雨水依旧连绵不绝。戈壁滩的烈日风沙仿佛一场遥远的梦，只有证物室里那枚黯淡的星辰怀表，证明着一切并非虚幻。
杨振华和周启明如同人间蒸发，但沈清音能隐约感知到，周启明与她之间那缕由星核连接的精神印记尚未断绝，他只是蛰伏了起来。
“他还在城里。”清晨，沈清音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语气肯定。
陆琛刚结束与内务部门的谈话，揉了揉眉心。“上面要求我们提交关于落星滩行动的详细报告，特别是……关于‘超常现象’的部分。”他顿了顿，“我压下来了，只说遇到了一个利用声光效果和致幻剂进行精神控制的犯罪团伙。”
两人心照不宣。在彻底弄清“守夜人”计划的真相，以及杨振华背后是否还有更大保护伞之前，过早暴露底牌并不明智。
就在这时，老周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协查通报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金融新区那边出事了，一周内，第三个。”
死者陈亮，三十二岁，某国际投行高级分析师。凌晨被保洁发现倒在自家书桌前，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复杂的K线图。初步勘察，死因是心脏骤停，现场无搏斗痕迹，无外人闯入迹象，书桌上放着一个空了的安眠药瓶和一封打印的遗书。
“又是自杀？”陆琛接过档案，快速翻阅。照片上，陈亮的公寓整洁得过分，所有物品摆放井然有序，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整齐。
“和前两起几乎一模一样。”老周点头，“精英金融人士，压力过大，‘自愿’离世，现场干净得像样板间。”
沈清音的视线落在现场照片的一个细节上——陈亮的左手无力地垂在桌下，食指指尖沾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环境的 深蓝色墨迹。
“他的钢笔。”沈清音指向照片，“笔帽是套着的，但他指尖有墨水。他死前应该正在书写，或者……刚刚盖好笔帽。”
而那份打印的遗书，显得格外讽刺。
他们立刻驱车赶往陈亮的公寓。技术队已经完成了初步勘查，确认没有发现可疑指纹和dNA。阿Ken正在试图恢复陈亮的电脑数据。
“头儿，有发现。”阿Ken指着屏幕，“他电脑里被植入了一个伪装成系统组件的恶意程序，非常隐蔽。功能是……记录所有键盘输入和屏幕截图，并定时发送到一个加密地址。”
“盗取商业机密？”老周推测。
“不像。”阿Ken摇头，“这个程序还能绕过他公司交易系统的双重验证。理论上，可以未经授权进行大额交易。”
沈清音没有参与讨论，她戴上手套，仔细检查着陈亮的书桌。指尖拂过光滑的桌面，一股强烈的 被窥视感 和临死前短暂的 困惑 情绪残留涌入脑海。她顺着感知，最终停留在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机械键盘上。
在键盘底部，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散热孔的位置，她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与她在落星滩感受过的“星核”能量截然不同，更加冰冷、纯粹，带着一种 非生物的漠然。
“这个键盘，”她轻声说，“不是原配的。”
陆琛立刻让阿Ken检查。果然，在键盘的电路板夹层中，发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额外芯片，并非键盘出厂配置。
“高级硬件键盘记录器，带无线发射功能。”阿Ken小心翼翼地取下芯片，“这东西能记录所有按键，包括生物识别验证时输入的虚拟键盘，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对陈亮财务状况的调查也有了惊人发现。就在他死亡前二十四小时内，他个人及其负责的多个基金账户，发生了数笔授权逻辑异常的大额跨境转账，总金额惊人。收款方是数个分布在离岸地区的空壳公司。
“这不是自杀，是谋杀！”陆琛眼神锐利，“凶手利用恶意程序和硬件记录器，盗取了他的交易权限，转移巨额资金，然后制造自杀假象。”
“而且，这手法……”沈清音看着那枚小小的芯片，“和前两起‘金融精英自杀案’如出一辙。”
并案调查立即启动。三起案件，三位死者，均来自不同金融机构，社会关系无交集，但死前都出现了异常的大额资金流动。技术溯源发现，他们电脑中的恶意程序，以及硬件键盘记录器的型号和发射频率，都指向同一个源头——暗网中的一个匿名数据黑市，代号“暗流”。
“查这个‘暗流’！”陆琛下令。
阿Ken尝试潜入“暗流”市场，发现其服务器节点遍布全球，架构复杂，防御严密。在追踪资金流向时，他发现其中一个用于接收市场“佣金”的中间账户，与杨振华之前操控的一个空壳公司有过短暂的资金往来，虽然很快被切断，但痕迹犹在。
“又是他……”陆琛握紧了拳头。杨振华的触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广。
沈清音则凝视着证物袋里那枚冰冷的芯片，那股非人的漠然感让她不寒而栗。这不仅仅是金融犯罪，这感觉更像是一种……测试。测试某种技术的可行性，测试在完全匿名的状态下，能多大程度地操控他人，攫取资源。
“数据幽灵……”她喃喃自语。真正的凶手，或许就隐藏在这些冰冷的数据洪流之后，像一个幽灵，无声无息地掠夺着生命与财富。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城市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不真实，仿佛每一个亮着灯的窗口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下一个被“数据幽灵”选中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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