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并未随着祭坛的崩塌而立刻消散。那由四象圣灵阵激发出的纯净光柱，在击溃了污秽的血色光茧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是触动了某种更深层、更古老的机制，变得愈发璀璨夺目。
青、黄、白、黑、红五色光华交织流转，不再仅仅局限于驱散邪秽，而是在我们脚下形成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浩瀚的巨大光环。光环之中，无数难以理解的古老符文如星辰般生灭，散发出远超我们理解范畴的时空波动。
“这是……”小鹤惊疑不定地看着脚下流转的符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
鳌雪龟甲上的裂纹在圣灵之光的照耀下缓缓愈合，她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追忆：“四象圣灵阵……它不仅在净化，它更是在……共鸣！共鸣远古的契约，共鸣血脉深处的记忆！”
我护在小凤和略显虚弱的赤木身前，骸骑感应到时空的异常波动，不安地刨动着蹄子，雷光闪烁。那个面具首领捂着胸口的重伤，看着这超越预期的异象，眼中的绝望和疯狂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
“时空的涟漪……五灵汇聚，竟然真的能……”他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什么传说变为现实。
就在这时，光芒的中心，五色能量剧烈扭曲，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并非物理上的裂口，而是视觉与感知上的断层。无数模糊的影像如同破碎的镜片般喷涌而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悲壮的咆哮声、以及某种令人心悸的、绝非这个世界应有的尖啸！
我们仿佛被抛入了一条光影交织的隧道，身不由己。
……
恍惚间，我看到了另一片天空。天空是赤红色的，布满了狰狞的裂痕，仿佛苍穹都在流血。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从裂痕中蠕动钻出，洒下毁灭与污染。
大地上，烽火连天。
我看到了一只巨大无比、辉煌璀璨的朱雀，其羽翼展开足以遮蔽山岳，每一次振翅都挥洒出焚尽邪魔的燎原圣火。但那圣火之中，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它的眼神锐利而沧桑，与小凤有着几分神似，却更加古老、威严。毫无疑问，那是小凤的父辈，上一代朱雀。
朱雀的身边，并非其他四灵——或许它们正在战场的别处——而是一群身躯魁梧、皮肤呈现古铜色、周身环绕着狂暴血气的巨人！他们怒吼着，以纯粹的、足以崩山裂地的肉身力量，硬撼那些从天而降的可怖存在。他们的攻击简单、粗暴、有效，每一次挥拳、每一次冲撞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们身上的狂化纹路，与赤木如出一辙，却更加深邃，蕴含着古老的力量。这就是狂战士一族！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战场中央，一位最为高大的狂战士首领，与苍穹之上的朱雀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朱雀凝聚滔天火焰，化作毁灭洪流冲击天外邪魔时，那位狂战士首领便会咆哮着将自身狂暴的血气如同战旗般擎起，那血气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奇异地融入朱雀圣火之中！就像是风助火势，狂野的血气非但没有被圣火排斥，反而成了最猛烈的助燃剂，让那朱雀圣火的威力瞬间暴涨数倍，炽白的光芒甚至短暂地驱散了天空的赤红！
“吼！”狂战士首领捶打着胸膛，血气和火焰在他身上交织，他仿佛成了火焰的一部分，却又保持着绝对的自我意志。朱雀的清唳声与他雄浑的咆哮共鸣，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刻完美融合，爆发出壹加壹大于贰的绝世锋芒，将一头尤其庞大的邪魔硬生生轰回天空裂痕，并焚成灰烬！
“……远古的盟约……血脉的共鸣……原来如此……”赤木怔怔地看着那幻影中咆哮的先祖，感受着体内血气那奇异而沸腾的共鸣。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理解了自己力量的真谛——并非孤立的狂暴，而是为了守护而战，并能与至纯火焰之力共鸣的守护之力！
小凤更是泪流满面，她从那辉煌的朱雀身上感受到了血脉的呼唤和一种深沉的悲伤与疲惫。“父辈……他们就是这样战斗的……”
景象再度变换。
战争似乎结束了，天空的裂痕在弥合，但大地满目疮痍。
巨大的朱雀浑身是伤，圣洁的火焰变得黯淡，它发出一声悲怆而疲惫的长鸣，最终化作一颗巨大的、燃烧着余烬的火卵，缓缓沉入大地深处——那是涅盘，但这一次的涅盘，气息远比小凤之前的涅盘要微弱得多，仿佛耗尽了太多本源。
而那位强大的狂战士首领，站在涅盘之地旁，他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无法愈合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伤口。他看着沉入地底的朱雀之卵，仰天发出最后一声不甘而苍凉的咆哮，随即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血肉消融，意志归于大地，只留下不灭的战魂传说。
景象中，还有其他四灵——青龙、麒麟、仙鹤、玄龟——它们的身影同样伤痕累累，在完成各自的使命后，相继陨落或陷入永眠。它们的后代，也就是小龙、小麟、小鹤、鳌雪，感受到那来自血脉深处的悲恸，纷纷发出了哀鸣。
上天是公平的。能量守恒。远古五灵及其盟友燃烧了太多，透支了太多，才换来了世界的存续。他们的强大并非没有代价，凤凰的涅盘之力会在一次次消耗中衰减，狂战士的血脉也会在岁月中沉寂、稀薄，直至被视为不可控的诅咒。
……
幻象戛然而止。
我们重新回到了崩塌的祭坛废墟之上。四象圣灵阵的光芒渐渐平息，那撕裂时空的异象也消失了，仿佛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那绝非幻觉。那是深植于血脉中的古老记忆，被完整的五灵之力短暂唤醒！
“原来……我们两族，早已并肩……”小凤看着赤木，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悲伤，有敬意，更有了一种全新的理解和羁绊。
赤木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身上的狂暴气息已经彻底平息，但眼神更加坚毅。先辈的战斗方式，为他指明了未来的道路。
“噗咳……”面具首领吐出一口污血，瘫坐在废墟中，他看着我们，尤其是小凤和赤木，脸上露出了惨笑，“看到了吗？这就是……这就是‘天外来客’的恐怖！连远古五灵和狂战之神都要付出生命代价才能勉强驱逐的存在！你们以为赢了？可笑！它们迟早会再度归来！大人……大人的计划虽然激进，但那是为了获得力量，为了在它们归来时……至少能活下去！”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却也透露出重要的信息。那个所谓的“大人”，进行这种污秽的“火种涅盘”仪式，恐怕就是为了窃取甚至模仿朱雀涅盘和狂战士血脉的力量，以应对他所恐惧的、来自天外的威胁，只是手段极端而邪恶。
“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不是以牺牲他人、扭曲本源为代价！”我冷声喝道，光刃指向他，“你们的路，走错了！”
就在这时，崩塌的祭坛深处，那被圣灵阵击溃的血色光茧残骸中，一点极其微弱的、扭曲的血光忽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渗入了地底，消失不见。
同时，因为我们强行激发本源，又经历了时空幻象的冲击，小龙、小麟、小鹤、鳌雪再也支撑不住，纷纷解除了战斗形态，变回了较小的形态，气息萎靡。小凤也身体一软，被身边的赤木小心扶住。赤木虽然也虚弱，但狂战士的体魄让他还能站立。
我也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感袭来，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施展强**术对消耗极大。骸骑周身的雷光也黯淡了下去。
面具首领看到那点血光消失，眼中最后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随即彻底昏死过去。剩余的血卫和影杀卫早已在阵法光芒和幻象冲击下非死即逃。
废墟中暂时陷入了寂静。
我们相视无言，但眼神交流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得知沉重真相后的肃穆。
远古的盟约，在这一代重新续写。
天外威胁的阴影，并未远离，甚至可能因这次失败的仪式和五灵之力的重现而加速降临。
但至少此刻，我们彼此守护，闯过了绝境。
我看着疲惫但眼神坚定的伙伴们——复苏的朱雀小凤，掌控狂化的赤木，以及忠诚的四灵伙伴。
“先离开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说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前方的道路，已在远古的血与火中，悄然铺开。而我们，将沿着先辈的足迹，亦或是开辟新的道路，继续前行。光芒渐渐消散，只留下废墟和沉重的使命感。我们必须尽快恢复，迎接那未知却必然到来的挑战。
喜欢问画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问画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