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流体切割
悬巢城地底，试验场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震惊与亢奋的奇异气氛。那被“杠杆掌”劈开、被“压强一指”洞穿的玄铁锭依旧静静矗立，如同两座无言的道碑，昭示着力量运用的全新境界。石坚胸口的孔洞已然愈合，但他那岩石般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一丝恍惚与难以置信。
昊的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玄计子眼中的震撼已化为狂热的求知欲，云璇美眸中闪烁着对力量新形态的思索，金鹏收敛了傲气，变得沉凝，而石坚则是一副“俺还想再试试”的跃跃欲试。
（昊内心：杠杆破结构，压强破点防，皆是对“刚”之力的运用。然，世间万物，并非仅有刚硬。更有诸多韧性十足、以柔克刚之物。需有对应之法，以“柔”克“柔”，或以“疾”破“韧”。）
他并未继续在玄铁和石坚身上演示，而是袖袍一挥，试验场一侧的地面悄然升起一座玉台。玉台上，并无他物，只有一团看似轻柔、随风微微飘荡的银色丝线。那丝线细若游丝，却隐隐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灵光，给人一种极其坚韧、难以扯断的感觉。
“此乃‘千年雪蛛丝’。”昊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其性至柔至韧，凡火难焚，凡兵难断。纵是寻常真仙，若被其缠上，一时三刻也难以挣脱。寻常金系法术，锋锐有余，却失之灵变，难以应对此等柔韧之物。”
云璇看着那团看似无害的蛛丝，秀眉微蹙，她擅长的焚炎术显然对此物效果不佳。（云璇内心思量：火攻？怕是还未烧断，自身法力已耗尽。金系法术？庚金气剑斩上去，怕是要被其柔韧卸去大半力道，事倍功半。）
昊走到玉台前，并未运转多少法力，只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微弱的水蓝色灵光浮现。这灵光与之前“压强一指”那极度凝聚的微光截然不同，它显得更加灵动、活跃，仿佛有生命般在指尖流转。
“刚不可久，柔能克刚，然疾亦能破韧。”昊缓缓开口，指尖那水蓝色灵光开始旋转，初时缓慢，随即速度急剧提升，发出细微的嗡鸣之声。周遭的水汽被引动，汇聚而来，却不是形成水球或水箭，而是被那高速旋转的灵光强行约束、压缩，形成了一道薄如蝉翼、几乎透明、边缘却散发着令人心悸锋锐气息的水蓝色光轮。
这光轮在他指尖悬浮，高速自转，带起周围空气发出低沉的呼啸，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能量没有丝毫外泄，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那薄薄的刃缘之上。
（玄计子瞳孔再次收缩，内心飞速分析：约束！极致的旋转约束！将流体的动能与势能，通过旋转的方式集中、放大，形成切割之力！这……这需要对流体形态和能量场何等精妙的掌控？昊师对“力”的理解，简直包罗万象！）
“水，至柔之物。”昊目光落在那些飘荡的蛛丝上，“然，赋予其极速，约束其形态，便可化柔为刚，无坚不摧。”
他指尖轻弹，那道薄如蝉翼的水蓝色光轮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蓝色残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法力澎湃的波动。
那水蓝色光轮如同拥有灵性一般，精准地切入飘荡的蛛丝之中。
“嗤……”
一连串极其轻微、仿佛春蚕食叶却又密集无比的声音响起。
众人只见蓝光过处，那原本坚韧无比、真仙难断的千年雪蛛丝，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整齐划一地从中切断！断面光滑无比，甚至比刀切还要平整，被切断的蛛丝段落飘散开来，失去了所有灵性，缓缓坠落。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效率与精准。
（金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翅膀：这速度……这锋锐……若是冲着我的翅膀关节来……他仿佛已经感觉到翅膀被齐根切断的幻痛，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的极速，在这等无声无息的精准切割面前，似乎也并非绝对安全。）
（石坚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飘落的蛛丝，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瓮声瓮气地嘀咕：“这玩意儿，看起来比俺的石头皮还难搞……就这么……切了？”）
昊伸手一招，那完成切割的水蓝色光轮飞回他指尖，转速渐缓，最终消散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看向众人，尤其是目光在云璇身上停留了一瞬。
“此术，可名之为——流体切割。”昊的声音依旧平静，“亦可称为‘灵能水刀’或‘疾风之刃’，视引动之介质而定。其理在于，以极速旋转约束流体，将动能高度集中于极细的刃缘，形成无与伦比的切割之力。对付柔韧、弹性目标，或有特殊能量护盾之敌，效果尤甚。”
他顿了顿，继续道：“刚、柔、疾、韧，万物有其性，亦有其克。格物之道，便是洞悉其性，寻其规律，以最适之法克之。而非以蛮力，以固有之念，强攻硬撼。”
云璇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看着那被轻易切断的蛛丝，又感受着自身那暴烈却难以约束的火焰灵力，心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云璇内心激动：约束！旋转！极速！我的火……是否也能如此？不再追求焚尽八荒的浩大，而是凝聚成一道极细、极速、极致高温的火焰之丝？或者火焰之轮？她感觉自己的思路被彻底打开了，以往困扰她的法术控制难题，似乎找到了解决的方向。）
昊将众人的明悟与思索看在眼里，微微颔首。“此‘流体切割’之术，与‘杠杆掌’、‘压强一指’，同属《科学道法·力学篇》之基，皆是基于对‘力’之不同形态与运用方式的理解。”他目光转向玄计子，“术法原理司，需尽快将三者原理融会贯通，编纂成册。院内弟子修习，当先明其理，再习其法。”
“谨遵昊师法旨！”玄计子躬身应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仿佛已经看到，一部足以颠覆洪荒法术认知的经典，正在自己手中缓缓成型。
“今日所传三法，皆列甲等机密，与《格物筑基法》同。”昊再次肃然告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凡有泄露者，视为叛族，格杀勿论！”
“吾等立誓！绝不外传！”众人心神凛然，再次以道心起誓。他们深知，这些看似基础，却直指力量本质的法门，是格物院乃至人族在未来风起云涌的洪荒中，能够安身立命、甚至崛起的核心资本之一。
试验场内，那被整齐切断的千年雪蛛丝缓缓飘落，与裂开的玄铁、洞穿的石肤一起，共同构成了格物院在“科学道法”道路上，最初也是最为坚实的几个脚印。而众人心中对“力量”的认知，已被彻底刷新。他们知道，法术的形态，从此将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只取决于对天地至理的理解有多深。
昊负手而立，青袍在灵灯光辉下泛着微光。他望着那飘落的蛛丝，目光幽深。
（昊内心：力学三基已初步奠定，接下来，当转向能量本质的探索了。火球、雷电、冰霜……这些能量的转化与利用，同样粗糙不堪。电磁、热力、光能……洪荒天地间蕴含的无穷能量，等待着以更高效、更精准的方式被驾驭。《科学道法·能量篇》，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的思绪，已然飘向了下一个亟待开拓的领域。格物之道，如攀高峰，越过一重山峦，所见乃是更为壮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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