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飞机稳稳降落在杭州萧山机场。顾念安和无心带着那两盘充满谜团的录像带，一刻未停，径直赶往吴山居。
踏入那间熟悉的、带着檀香和旧书气息的铺子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有些意外。不仅胖爷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还有一个他们未曾料到会出现在此的身影——阿宁。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装扮，神情专注。
三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桌上那台正在工作的老式录像机，屏幕闪烁的光映在他们脸上，变幻着明暗。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以至于无心和顾念安走进来，他们都未曾察觉。
顾念安和无心的目光投向屏幕，心下顿时一沉——那播放着的黑白画面，无论是固定的老房子内堂视角，还是那空镜的持续时间，都与他们带来的录像带内容如出一辙！
此刻，画面正播放到关键处：那个穿着浅色衣服、动作僵硬诡异的人影，在镜头前缓缓坐定，抬起了头……一张惨白、惊恐，却与无邪别无二致的脸，清晰地定格在屏幕上！
“嘶——”胖爷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扭过头，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身旁脸色煞白的无邪，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完整的话。也正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知何时已静静立于吴邪身后的无心与顾念安。
“我靠！法师！老干部！”胖爷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拍着胸口顺气，“你俩走路没声儿的啊？跟那录像带里的人似的，悄没声就杵后面了！吓死胖爷我了！”
他这一嗓子，才将沉浸在巨大震惊和恐惧中的无邪与阿宁惊醒。两人倏然回头，看到顾念安和无心，脸上都掠过一丝讶异。
无邪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目光迅速锁定在顾念安手中那个眼熟的快递盒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顾大哥，你们……你们也收到这玩意儿了？！”
顾念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将盒子放在桌上：“没错，收件人写的是无心。寄件人，署名是你。”
“不是我！”无邪几乎是立刻否认，语气急切而肯定，“我绝对没有给你们寄过这种东西！”
无心接口道，声音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我们当然知道不会是你。正因为觉得蹊跷，才立刻过来找你确认。”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观察的阿宁细眉微蹙，锐利的目光转向无邪，再次确认：“无邪，我带来的这卷录像带，里面这个人……你百分之百确定，不是你？”
无邪抬手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头紧锁，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他回忆了许久，最终还是颓然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迷茫与疲惫。
阿宁见状，不再多言，转而向守在柜台旁同样一脸紧张的王盟要了一瓶白酒。她利落地将无邪面前茶杯里早已凉透的茶水倒掉，换上了清澈烈性的酒液，重新推到他面前。
无邪感激地看了阿宁一眼，没有犹豫，端起杯子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他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无心连忙上前，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胖爷也在旁边瓮声瓮气地安慰：“天真同志，你先别急，自个儿把自个儿逼进死胡同。咱们一步一步来，首先，最关键的，你拍着胸脯说，那鬼影子里的人，真不是你？”
无邪咳得眼角泛红，喘着气，语气却异常坚定：“不是我！我发誓！”
胖爷摸着下巴，提出另一种可能：“那……你有没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或者长得特别像的堂兄弟表兄弟？”
顾念安补充道，思路清晰：“也有可能是父辈的叔伯，这录像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画面质量很差。”
无邪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辛辣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摇头否定：“没有。我们家的情况，你们大概也知道，人丁不算兴旺，没有长得这么像的亲戚。”
阿宁追问道，不肯放过任何线索：“如果不是你，那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这种诡异的录像带里？”
无邪依旧是摇头，脸上的困惑并不比任何人少。
阿宁似乎还想再问，顾念安适时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宁小姐，你看无邪现在这个样子，思绪混乱，再逼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何必苦苦相逼呢？”
这时，胖爷猛地一拍大腿，提出了一个看似离谱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猜想：“哎！你们说，会不会是那录像里的人……他娘的戴了人皮面具？就跟小哥有时候干的那样？”
这个猜测，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瞬间激起了更多的涟漪。
如果真是人皮面具，那引出的问题就更多了：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这个冒充无邪的人究竟是谁？他用无邪的脸做了什么？这卷录像带，和之前以张启灵名义寄给无邪的那卷有什么内在联系？为什么偏偏是无邪、阿宁，还有无心收到了这些录像带？
无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试图将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拼凑起来。他就这样枯坐了几个小时，越想脑袋越疼，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颅内穿刺，却依旧理不出半点头绪。
阿宁抱着手臂在一旁等了几个小时，最终失去了耐心。她将自己的联系电话和临时住址写在一张纸条上，压在茶杯下，起身告辞：“有线索，随时联系我。”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吴山居。
顾念安看着无邪那副几乎要魔怔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好了！别再想了！”
他语气强硬，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走，先去吃饭！你再这样想下去，没等想出答案，自己先疯了！无心，胖爷，跟上！”
胖爷和无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担忧，连忙应声，快步跟上前方那个风风火火拽着神情恍惚的无邪就往外走的顾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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