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内，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南越皇帝满面红光，看着底下那位不久前还桀骜不驯、此刻却如同小学生般认真向萧玦请教《男德经》精义的异国王子，只觉得扬眉吐气，通体舒坦。
“好！好啊！”皇帝抚掌大笑，声若洪钟，“皇弟今日，真乃我南越栋梁，不战而屈人之兵，扬我国威于域外！还有朕的好弟媳，妙妙，也是功不可没！赏！重重有赏！”
流水般的赏赐被太监高声唱喏着抬入殿中，珠宝绫罗，古玩珍奇，令人眼花缭乱。朝臣们纷纷投来羡慕又敬畏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家中夫人是“男德书院”忠实拥护者的大臣，更是觉得脸上有光，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萧玦端坐席间，面容沉静，姿态从容。他微微欠身，声音平稳，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的温和（至少表面上是）：“皇兄过誉，臣弟不过是尽本分，阐述圣贤之道罢了。”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成功进行“男德外交”，有效传播男德思想，获得广泛认可。奖励【男德大使】称号（佩戴时小幅提升与异性和平对话几率）。男德值+100！当前男德值：-350（虽仍为负，但趋势向好！）】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萧玦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这称号……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但那一百点男德值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他胸中那股因连日来“被迫”钻研男德而积郁的闷气，稍稍舒缓了一些。
尤其是感受到周围那些惊叹、钦佩，甚至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目光（毕竟他以前是杀神），一股难以言喻的、轻飘飘的满足感，如同细微的气泡，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他下意识地，用余光瞥向身旁的苏妙妙。
她正小口啜着果酒，侧脸在宫灯映照下显得柔和静好。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类似于赞赏，或者至少是惊讶的表情。
看，本王如今，亦是能引经据典、以德服人了。与你那套“Left Right”的歪理邪说，不可同日而语。——萧玦在心中如是想，面上虽不动声色，脊背却不由得挺得更直了些，连下颌线都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苏妙妙确实有点愣神。 方才萧玦在殿上侃侃而谈，从“修身齐家”谈到“治国平天下”，将男德拔高到利国利民的高度，驳得那异国王子节节败退，那沉稳的气度、缜密的逻辑，与她记忆中那个动不动就黑脸、跳脚、甚至被她气得戴上男德锁的暴躁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不得不说……有点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摁了下去。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苏妙妙你清醒一点！这都是系统逼出来的假象！是演技！是男德锁的电击成果！
就在这时，萧玦大约是觉得气氛正好，那股轻飘飘的感觉急需一个落脚点。他状似无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目光投向殿外的月色，用一种试图云淡风轻、实则带着一丝微妙期待的语气，缓缓开口：
“这男德之道，看似繁复，实则存乎一心。明其理，践其行，久而久之，便也……”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足够谦逊又足够彰显境界的词语，“……不足挂齿了。”
说完，他眼角余光再次飞快地扫过苏妙妙，等待着她的反应。哪怕是一句“王爷今日表现尚可”，他觉得自己也能勉强接受。
然而，苏妙妙只是放下了酒杯，转过脸来，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他预想中的赞叹，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
“哦？”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戏谑，“王爷这便觉得‘不足挂齿’了？看来是颇有心得，已然臻至化境了？”
萧玦心头那点刚刚膨胀起来的小得意，被她这盆冷水浇得一滞。
不等他回应，苏妙妙便伸出纤纤玉指，慢条斯理地开始数落：“《男德经》第七章，第三款，明文写着——‘戒骄戒躁，虚怀若谷’。王爷方才言语之间，这‘骄’字，怕是沾了点边吧？”
萧玦：“……” 他试图维持的淡然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再者，”苏妙妙乘胜追击，目光落在他手边那堆积如山的、皇帝刚刚赏赐的珍宝上，意有所指，“第八章，第五款，‘重义轻利，淡泊明志’。王爷对着这些黄白之物，眼神似乎……亮了些？”
萧玦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想反驳，但【男德锁】传来的微弱麻痹感提醒他，她说的……好像都在经文的点上？
“最重要的是，”苏妙妙终于图穷匕见，嘴角勾起一抹“我可是为你好”的笑容，“王爷莫非忘了？昨夜您批阅边境军报，直至三更天方歇。按《男德经》‘顾家篇’所言，‘业精于勤，然不可废寝忘食，冷落家室’。您这算不算是……‘不顾家’呢？”
最后三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
萧玦彻底哑火。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在那一本本他“亲手”研读、甚至被迫背诵的《男德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那股刚刚升腾起的、作为“男德大使”的飘飘然，瞬间被戳破，泄了个一干二净。
他默默地放下酒杯，刚才还挺直的脊背几不可查地佝偻了一点。在周围依旧喧闹的庆贺声中，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先生抓住错处的学子。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产生骄傲自满情绪，经宿主及时点醒，深刻认识到自身不足。符合‘戒骄戒躁’原则，男德值+5！当前男德值：-345。】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欣慰。
萧玦听着这加分，心里却半点高兴不起来。他瞥了一眼身边那个正低头掩嘴、肩膀微颤，显然在偷笑的罪魁祸首，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憋屈和无奈的郁闷感涌上心头。
“本王……知道了。”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不少，“回去……便抄写《戒骄篇》十遍。”
说完，他不再看她，自顾自地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蔫头耷脑的委屈。
苏妙妙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哼，男德最强？ 路还长着呢，我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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