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对面有三两朵淡紫色的花蕊在风中摇曳。
白色的花蕊,黄黑色的梗。
这是麻地黄的植株,麻地黄是这种植物的根部。
此番竟得来全不费工夫,李莹莹走上前去。
都说这麻地黄长在悬崖峭壁上,果不其然,麻地黄生长的另一边土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砍断了一样,直直的快要像墙壁一样平整了。
李莹莹看了一下高度,虽不是特别高,但若是不慎摔落下去,怕是也要缺胳膊断腿。
李莹莹用手慢慢的扒开植株的土,小心翼翼的清理着,生怕蹭掉了这地麻黄的皮。
地麻黄炮制过程简单,只是采摘不易。
李莹莹蹲着腿都要麻了,整株地麻黄才见了个大概,品相十分不错,得有些年头了。
随着李莹莹不断地扒开沙土和石子,这边上的石头纷纷往下掉落。
李莹莹所在的位置也有些松动起来。
当整株麻地黄出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塌下去了。
李莹莹一手抓着麻地黄,另一只手去半抱住旁边半露出来的石头。
好在旁边的石头挺稳,并没有掉落的痕迹,而此时,李莹莹的下半身悬空,只靠手臂抱着这块石头,手掌死死抓住石头的尖锐部分,稳住不让自己掉下去。
李莹莹感觉已经割伤到自己的手掌了。李莹莹不敢怠慢半分,凭借自己的腰力,让自己的腿往石头方向伸去,双腿堪堪搭到石头上,她赶忙将自己手里的麻地黄塞到怀里,然后翻到石头上。
等李莹莹站到安全的地上的时候,手掌掌心处伤痕深可见骨,里面有些细小的石子,血不住的往外流。
李莹莹抽痛,想拿水囊清洗一下包起来,谁知水囊早已在被蛇群们追赶的时候就掉了。
李莹莹撕掉上衣下摆的一部分,又倒了些止血的药粉,对自己的手草草进行了包扎,她之前隐隐听到有水流声,想来附近应该有河流,她准备先去找到河流清洗一下伤口。
李莹莹找到河流之后,强忍着疼痛清洗了伤口,稍微休憩了一番,起身去寻找出去的路。
当李莹莹第四次重复地经过某一个地方,且这个地方还有之前她做过的标记,她慌神了,天扶山深处到底还是有些不可言说的神秘,现如今,让自己遇上了。
李莹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既然一直顺着某一个方向走,一直会回到原点的话,那朝哪个方向走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惴惴不安的李莹莹并没有发现在慌乱之中,手上的伤口再次扯开,渐渐洇透了手上的布条。
白若月在白日的时候,是非常无聊的,白日里没有月华供她修炼,连那头举止有些怪异的银狼也不会过来,而自己稍微飘的远一些,又怕被太阳光照到,自己现如今算是个阴物,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唉,如此说来,实在拿不出手。
但是今日与往日不同。
白若月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呐,这是这些日子来,她在深山老林里看到的第一个人。
还是个女孩子。
就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女孩子在一个地方转了好几遍,身上的褐衣短打有些破烂与脏污。
双肩与头顶上各有一团火焰,哦,如今自己鬼眼看世界,确实有些不同啊。
这想必就是生人身上的魂火了。
又见那个女孩子突然不转圈了,一路歪歪扭扭的走着,走着走着,竟然还闭上了眼睛。
白若月看着眼前的那个姑娘像个盲人一样,七拐八拐跌跌撞撞的朝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李莹莹这边心头恼怒着,现如今自己闭着眼睛走,就不信自己还能走出原先一样的路。
估摸着自己走了好一会儿之后,李莹莹睁开眼睛,终于看到了自己之前没有看到的景色,她知道自己从之前的那个怪圈走了出来。
转回身去,看着自己来时的路。之前做了标记的地方,距离自己现在的位置,不过数百步,刚刚就是走不出去,真是邪了门了。
李莹莹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是害怕,看天色已经昏暗下去,她甚至觉得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阴冷的气息,惊得她汗毛直竖。
李莹莹已经从树林中出来了,路上还有树木,但已不像之前那样密集。
得尽快找个今晚能过夜的地方。
李莹莹暗自思忖着,脚步不停,一个没留神,感觉脚下踩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低头看去,竟是一个人的头骨!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的头骨?
李莹莹一下下地跌坐在地上,嘴唇动了动,想要发出尖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轻微的声音。
白若月从自己的尸骸上飘了出来,满是同情的看着姑娘脚下的前夫哥的头骨。
你看,这就是作孽的下场,让你不干好事,活着的时候捅我;死了,还要吓唬人家年轻姑娘,如今落得个头骨被人踩在脚下的下场。
白若月飘到李莹莹面前,想要近距离的看看这个姑娘。
她刚刚飘至姑娘面前,就见姑娘身上的三团魂火闪烁了一下,白若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李莹莹跌落在地上,感觉到一阵阴风迎面过来,此前被束缚在嗓子里的那声尖叫,终于喊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啊啊啊啊!”
分贝超高的尖叫声冲击着白若月的耳朵,这使白若月终于意识光秃秃的尸骸是多么能惊吓到一个姑娘。
李莹莹尖叫过后,胡乱的想转换姿势,用手撑着地,正要改换姿势,就感觉自己的手摸到的另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赫然也是一个头骨,又是一阵“啊啊啊”的尖叫声,李盈盈从坐的姿势转为跪着,然后不断的跪地磕头,一个接一个。
既给前夫哥磕,也给白若月磕。
白若月和李莹莹都没有注意到,李莹莹手掌上的血,抹在了白若月尸骸头骨的眉心正中。
红的血落在白色的尸骨上,有些妖异,很快,血渗进了尸骨当中。
李莹莹一边磕头一边重复的说“前辈大人有大量,晚辈不是故意冒犯,请前辈原谅我”。
过了一会儿,李莹莹发现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这位前辈,我不知道你生前遭遇了什么,才落得曝尸荒野的结果,想来也是一番曲折的故事,若我今天亡命于此,想来应该也算是一番曲折的故事,可是前辈,我实属不想落得个如此结果,我的父母生我养我十七年,我还未曾报答,如今更是父亲卧病在床,等着我拿药回去续命。”
李莹莹倒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两日内心中总是有隐隐的不安,于是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前辈家中亲眷若是出现此等情况,想来应该是和我一样的心情,我刚才并非是故意冒犯于您, 您怎么罚我我都认,只求前辈保佑我的父亲能平平安安。”
李莹莹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白若月看着不断朝自己磕头的李莹莹,煞白的小脸上有着些许的划痕,估计这姑娘一路过来,费了不少力气,听她言语间的意思,家中父亲生了病。
白若月心中有一股酸涩,是啊,谁还没个亲人呢?如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李莹莹这边经过一阵絮叨,心中痛快了不少。
“前辈,我实在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如今天又黑了我得赶快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您虽然没对我怎么样,可我心里着实害怕,真是多有打扰,晚辈告辞了”。李莹莹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开。
本想着此处地形还算合适,想在此处露宿,但是身边有两具尸骸,想想总是发毛,抵御瘴气的丹丸还剩下三粒,勉强还能顶一个晚上,树上过夜虽难受,但相对更踏实一点。
白若月看着李莹莹离开,慢悠悠地飘向自己尸骸上空,等待着夜晚来临。
刚刚入夜后,月亮还没出来之时,白若月心中升起几分躁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心就是很难静下来。
皎月升空,霜色洒落。
白若月再次陷入了被困于骸骨中不得动弹的境地。她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这一切的源头,竟是她自己的眉心之处。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某种力量正在她的体内觉醒。
那种温和而温暖的力道,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魂魄。
不一会,这股力量却开始发生变化,从温暖逐渐转为炽热,如同烈日下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眉心。
白若月隐隐知道这可能是一种机缘,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随着疼痛的不断加剧,白若月体内的月华之力开始沸腾起来。
这股力量,原本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此刻却失去了控制,一股脑地涌向她的眉心。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月华之力顺着骨骼奔腾,如同江河决堤,势不可挡。
当这股力量到达眉心时,发生了令人惊讶的变化。
原本应该闪烁着皎白光泽的眉心,有一条比发丝还要细的血红色线条隐约可见。这条线条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她的眉心处缓缓生长。
白若月将所有的意识都凝聚在眉心之处,试图窥探这条神秘血线的真相。
白若月将所有的意识也凝向于眉心,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这么痛。
突然周遭景色变幻,四周天地都是昏昏沉沉的,带着薄薄的灰色雾气,没有任何草木,一片荒芜。
白若月四处走着,在目光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点,白若月朝着白点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若月逐渐看清前面的光点好像是个人,整个人呈盘坐的姿态,背对着她。
白若月绕到这个人的面前,看见了熟悉的衣衫和胸口的匕首,这竟然是……她自己。
面前的自己像是半透明的状态,隐隐能看出身体骨骼,点点白玉荧光在体内流转,胸口处那完全玉化的肋骨也十分的明显。
面前的人是自己,那我现在是谁?
白若月回过神来,想要看看自己,却发现自己又变换了一个视角,而现在的这个视角,正是刚刚盘坐于地上的自己。
思绪纷杂间,白若月心神不稳,一霎又从那个昏暗的地方出来了。
那是什么地方?我刚刚是怎么进去的?白若月想着,自己之前将意识集中在眉心,忽然就换了个地方。
于是重新集中精神将意识凝于眉心,她就又出现在那个昏沉的地方。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识海?
她看着识海中的自己,之前虽然能飘出来看着原身的骨头,但是还真没见过原身的面庞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张鹅蛋脸,下巴略尖,柳叶细眉下是双好看的杏眼,又长又密的睫毛也掩盖不住它勾人的神采,琼鼻高挺,嘴巴小巧,唇珠突出,头上挽着双环飞天髻,好一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
正打量着,之前脸上眉心处,有细微的血红色光华在闪烁,而且在慢慢的增长。
白若月从识海中退出,月亮依旧照在尸身上,进入骨骼后尽数流向眉心,而眉心处的红线,也渐渐变成两丝。
冥冥间有一股因果之力,绕住白若月与李莹莹。
天色变亮。
白若月终于能自由的飘出来,她看到头骨眉心处那两处红丝,仔细研究一番发现,那是肉,是两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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