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盛的表情也沉了下来。王老三的事他记得清楚，那是个憨厚的汉子，每次训练都很卖力，最后却因为医疗条件丢了性命。其实他早就想过军医的事，只是一直被杂事缠身，没功夫落实，如今张慧主动提出来，还连方案都想好了，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
“慧儿，你说的太对了！”余盛往前凑了凑，语气急切，“就按你说的办，需要什么人手、什么物资，你尽管跟我说，我让人准备。明天我就跟安庆商会的人打招呼，让他们优先安排医药用品的生产。”
“那第二件事呢？”余盛追问。军医所的事他能猜到，毕竟张慧是护士出身，对伤病员的处境最清楚，但另一件事，他实在摸不透。
张慧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温水，才缓缓开口：“第二件事，跟童子营有关。这几个月我给那些少年上课，对他们也算了解——两百个孩子里，有将近五十个是孤儿，十五岁及以下的就有三十多个。这些孩子跟有父母的不一样，大多有点自卑，但也有例外，比如李信和吴天，这两个孩子性子早熟，过完年就十六了，比其他孩子稳重不少。”
她看着余盛，眼神里带着期待：“所以我想，咱们把这些孤儿收为义子吧。一来能让他们好好成长，不用再受人白眼；二来，这些孩子咱们从小教到大，以后能成为你的臂助。你还记得朱元璋吗？他打天下的时候收了几十个义子，那些义子帮他南征北战，大明一半的天下都是靠义子义侄撑起来的，云南王沐英不就是他的义子？还守了大明两百多年。”
张慧握住余盛的手，语气诚恳：“现在咱们只是他们的师傅师娘，要是多一层义子义父的关系，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余盛彻底愣住了。他今年才三十出头，和张慧结婚刚一年多，儿子才几个月大，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儿孙满堂”，更没想过收义子。可仔细一想，张慧的话太有道理了——他和张慧都是穿越者，在这个时代没有根基，要是能把这些孤儿培养成心腹，以后重要的岗位交给他们，就能解决“无人可用、无人可信”的难题，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事！
“慧儿，你这个主意太好了！”余盛猛地一拍桌子，语气激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真是我的贤内助，随便一条计策，都比那些谋士想破脑袋的主意管用！”
他话音刚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前几天乡兵在北坡乡抓住了夔州府守备杨丞派来的探子，虽然都处理好了，但这件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当时他就想组建一个类似明朝锦衣卫的情报机构，用来刺探军情、反侦察，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手。情报机构不是普通衙门，既要识字，又要机灵、会伪装、能拼杀，还得学得快，他手下认识字的人早就被分到县衙和各乡镇了，根本没人能调派。
可现在，张慧的话点醒了他——这些即将成为义子的孤儿，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慧儿，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余盛一把拉住张慧的手，将她拽进自己怀里，吓得张慧惊呼一声，随即又被他的兴奋感染，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不就是收义子吗，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余盛抱着张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喜悦：“我刚才想到了这些义子的去处——我计划组建一个‘监察司’，类似明朝的锦衣卫。在我的设想中，监察司下辖外监局和内监局，外监局管军情刺探，内监局管官员监察，两局互相配合又互相监督。这个部门很重要，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之前没合适的人，现在想想，这些孤儿正好——他们年纪小，容易培养，学东西快，而且咱们从小养到大，忠诚度绝对没问题。”
张慧这才明白余盛的兴奋所在，她靠在余盛怀里，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衣襟，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这么说，倒真可行。李信和吴天就很合适，他们性子稳、脑子活，过完年就十六了，在这个时代也算成人了，让他们分别管外监局和内监局，正好能扛起担子。”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等过完年，咱们就开始教他们情报知识——他们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了，学起来快。可以让他们边学边组建两局，中层从剩下的少年兵里挑，外围人员找城里的小乞丐，先把架子搭起来，再慢慢补充人手。”
“对！就是这个理！”余盛用力点头，语气赞叹，“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样既保证了忠诚，又能让他们在实践里成长，比半路找的人靠谱多了。”缓了缓，余盛又说道：“但这个部门太重要了，交给外人我不放心，不知慧儿能否照看一二啊？”
张慧轻轻拍了他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好啊你，我本来只想组建个军医所，结果你又给我加了个监察司的活儿，我哪忙得过来？”
余盛立刻放软了语气，伸手揽住张慧的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辛苦慧儿了，我也是没办法——咱们身边可信又有能力的人太少了，这种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交给你，我才踏实。你忘了人们常说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还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咱们俩一起干，肯定能把事情做好。”
张慧被他说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就你会说！行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两人凑在灯下，细细商量起细节——军医所的选址要靠近军营，方便救治伤员；护士的选拔要选手脚麻利、心细的女子；监察司的办公地点要隐蔽，不能让外人知道；李信和吴天的培养计划要分阶段，先教基础的情报知识，再教格斗和伪装……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油灯的火苗也弱了些，余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
张慧点了点头，任由余盛牵着她走到床边。被褥早已被暖炉烘得温热，两人躺进被窝里，余盛将张慧搂在怀里，轻声说：“慧儿，有你在真好。”
张慧往他怀里缩了缩，嘴角带着笑意，轻声应道：“嗯，咱们一起把云阳管好，把安庆军建好，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夜色渐深，卧房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而一场关乎云阳县未来的变革，正从这个雪夜开始，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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