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余烬
激烈的能量波动渐渐平息，盆地中央那乳白色的光晕也恢复了宁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余烬，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却决定性的冲突。
楚渊单膝跪地，用那柄从堕落守护者手中夺来的、布满裂纹的断枪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他身上的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像是干涸大地上的龟裂，隐约有暗红与乳白交织的光晕在裂缝下流转、对抗。他的气息极度萎靡，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奇异地保持着一种内核的稳定，不再有失控的狂暴。
陈老快步上前，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深切的心疼。“楚渊！你……你感觉怎么样？”
楚渊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已彻底恢复了清明。不再是血色漩涡，也不是懵懂的茫然，而是深邃、疲惫，却又带着一种历经劫波后沉淀下来的坚定。他看向陈老，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还……死不了。就是……像是被掏空了……每一个角落……”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楚渊”的语调。陈老闻言，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连忙取出最后一点疗伤药，小心翼翼地喂给楚渊。
两人不敢在净光之泉附近久留，那里的净化之力对状态不稳的楚渊而言仍是负担。陈老搀扶着楚渊，缓缓向着盆地外围撤离。每走一步，楚渊都显得异常艰难，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陈老身上。远离泉眼后，周围精纯的寂灭能量再次变得浓郁，楚渊的身体本能地开始缓慢吸收这些能量，如同久旱的田地汲取微弱的雨露，过程缓慢而痛苦，却让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丝丝地稳固起来。
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巨型骸骨裂隙作为临时落脚点后，陈老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楚渊。眼前的少年，外貌依旧是那个少年，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沉重，仿佛在那片血海孤岛上挣扎的漫长岁月，在他灵魂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陈老……”楚渊靠在冰冷的骨壁上，闭目调息了片刻，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流畅了许多，“我……似乎……睡了很久。外面……过去了多久？黑风镇……大家……怎么样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急切和深深的担忧。
陈老心中一痛，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楚渊魔化后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赵天罡镇守垂危、影鸦重伤送讯、铁山断后生死不明、黑巫教的阴谋、界门后的存在、以及他们如何坠入这世界坟墓，遇到墟……
楚渊静静地听着，脸色愈发苍白，拳头不自觉的攥紧，骨节发白。尤其是听到铁山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而毅然断后时，他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的火焰。
“都怪我……力量失控……连累了大家……”他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力感。
“不，楚渊。”陈老按住他颤抖的肩膀，目光坚定，“若非你在，我们早已全军覆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你灵智复苏，便是我们最大的希望！铁山兄弟的牺牲，赵镇守的坚守，影鸦的拼搏，都是为了此刻！为了让你能带着真相和力量，回去扭转一切！”
楚渊身体一震，抬起头，迎上陈老充满信任和期许的目光。他眼中的迷茫和自责渐渐被一种更为坚定的东西所取代。他内视己身，那片曾经狂暴的血海虽然并未消失，却被一层柔和的乳白色光晕笼罩，变得风平浪静。中央的孤岛扩大了数倍，变得坚实稳固。他能感觉到，寂灭本源的力量依旧在，甚至因为净化的缘故，变得……更“听话”了一些，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可以被引导、控制的毁灭性能量。
“我体内的力量……很复杂。”楚渊缓缓道，尝试着调动一丝，指尖泛起一缕凝练的暗红电芒，旋即消散，“它还在，但……安静了。墟说的对，这既是毁灭的种子，也可能是希望的钥匙。关键在于……如何掌控它。”
他看向陈老，眼神锐利起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黑巫教的阴谋必须阻止，镇守大人和铁山叔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陈老点点头，摊开手心，以灵力勾勒出墟给予的简易地图：“墟只给了我们‘净光之泉’的位置。离开这世界坟墓的路径，恐怕需要我们自己寻找。根据地图显示，这片坟墓并非完全封闭，似乎有几处空间薄弱点，可能与外界的瘴疠谷相连。我们需要找到其中一处。”
目标明确：寻找空间薄弱点，离开世界坟墓，重返北域！
确定了方向，两人在这片骸骨裂隙中稍作休整。楚渊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力量，熟悉初步净化后体内新旧交织的力量。陈老则负责警戒，同时消化着这短短时间内获得的巨量信息。
希望如同余烬中的火星，虽然微弱，却已被重新点燃。而携带着这缕火星重返人间的他们，必将掀起席卷北域的狂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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