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子轩穿行于街巷之间。他低着头，斗篷遮面，脚步不疾不徐，却时刻警觉。
他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街市异样得诡异——平日喧闹的叫卖声消失了，连狗吠都少了。
几个挑担的商贩匆匆收摊，眼神躲闪；几个孩童被母亲急忙拉回屋内，门板“砰”地关上。他心头一沉，苏云裳……怕是暴露了。
他加快脚步，拐入一条窄巷，正欲抄近路返回藏身处，忽觉背后一凉。回头望去，一个黑衣人正立于巷口，目光如钩，直直锁住他。
“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那人声音沙哑，带着审视的意味。
子轩心跳骤然加快，掌心沁出冷汗，却仍强迫自己镇定。他微微低头，声音略带颤抖：“家中老母突发高热，我……我正要去请郎中。”
黑衣人上下打量他：衣衫陈旧，鞋底沾泥，面色憔悴，倒真像个为母病奔走的孝子。片刻后，那人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滚吧，别在这儿晃荡。”
子轩点头，强抑住呼吸，一步步走出巷口。直到转过街角，他才敢大口喘气，背脊早已被冷汗浸透。他不敢停留，一路疾行，终于回到那间城郊的破屋。
“不好了，”他推门而入，气息未稳，“城中到处都是可疑之人，黑衣劲装，四处盘查，连乞丐都被驱赶……他们已经在搜了。”
苏云裳正立于窗边，指尖轻轻拨开一条缝隙。她望着远处树影下那几个鬼祟的身影，眉头紧锁，眼神如冰。她没有回头，只轻声道：“我看到了。”
屋内一时寂静。窗外风声簌簌，像低语，又像警告。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子轩握紧拳头，声音微颤，却带着决意，“必须尽快行动，否则等他们找到这里，一切都晚了。”
苏云裳缓缓转身，将账本与信笺一一收拢，用布包好，系紧。她动作缓慢，却极有条理，仿佛在整理自己的命运。她抬眼看向子轩，目光沉静如水：“可我们还未找到最稳妥的揭露方式。若贸然出击，证据未达御前，便已被截杀，那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
她走到桌前，再次拿起算盘。指尖轻拨，算珠碰撞，清脆之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她闭目凝神，仿佛在与自己的心跳对话。忽然，她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你看这里。”她翻开账本，指尖点在一行极小的墨字上，“这笔款项，流向‘恒昌商号’。表面是粮草采买，可数额与记录严重不符。更奇怪的是，这个商号……从未在户部备案。”
子轩凑近细看，眉头渐皱：“恒昌？我曾听人提过，这商号行事诡秘，老板从不露面，却与沈之遥的私矿、王爷的盐运都有牵连……莫非，这是他们的洗钱暗道？”
苏云裳嘴角微扬，那不是笑，而是一种近乎冷冽的笃定：“若真是如此，那这商号，便是他们的命门。”
“可要查它，难如登天。”子轩低声道，“外面全是眼线，我们连出门都危险，更别说潜入商号。”
苏云裳却已下定决心。她抬眼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声音轻却坚定：“正因为难，才值得去。他们越是防备，越说明里面有不可见光的东西。”
两人迅速商议计划。子轩再次出门，借着夜色掩护，走访旧识，终于从一位年迈的老账房口中得知：恒昌商号夜间由十二名打手轮班值守，密室设于后院东厢，唯有掌事才可进入。而每夜子时，换岗间隙，是防守最松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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