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材丰腴的掌柜终于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声音沙哑：“苏姑娘，子轩先生，我信你们清白。可我昨夜彻夜未眠，想着家中妻儿，想着那间铺子……那是我祖辈传下的基业，若真被朝廷查封，我一家老小何以为生？外头都说，与你合作，便是与叛逆为伍……我们这些小门小户，担不起这天大的罪名啊。”他说着，声音微微发颤，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苏云裳望着他，目光如炬，却不再锋利，而是带上了一丝沉静的温度。她缓步上前，声音低沉却清晰：“张掌柜，我知你不易。可你可曾想过，若今日我们因惧怕‘莫须有’的罪名而退让，明日他便可凭空捏造更多罪名，逼我们交出铺子、交出银钱、交出尊严。他沈之遥，从来不是要我们认罪，他是要我们跪下！而一旦跪了，便再难站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他背后虽有权贵撑腰，可权贵也是人，也要看民心向背，看利害得失。我们若能联合起来，断其货路、压其价、夺其市，让他在朝堂上失势，在商道上亏损，他背后的靠山，还会愿意为一个败局已定的棋子出头吗？到那时，裂痕自生，不攻自破。”
就在话音未落之际，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商户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已经年过五旬，两鬓的头发早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他的手中拄着一根略显陈旧的拐杖，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指节都因为紧绷而微微发白。
老商户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但却又像钉子一样，深深地钉在了人们的心头：“苏姑娘，你所说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然而……就在昨夜，有三个身着黑衣的人突然闯入了我家的后院。他们毫不留情地打翻了我家的药炉，砸烂了那块挂在门口的匾额，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三日内如果不退盟，就让你这铺子变成一座坟场。’我的孙儿才仅仅三岁啊，昨晚被吓得整夜都在啼哭……我……我又怎么能拿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去赌一个所谓的‘可能’呢？”
厅内一片死寂。连烛火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苏云裳的心猛地一缩，眼底掠过一丝痛楚。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走上前，轻轻扶住老人的手臂，掌心传来他微微的颤抖。她声音轻了下来，却更显坚定：“李叔，我懂。我懂你作为一家之主的担子，懂你护家人的本能。可若我们人人都因‘家人’而退，那这世上，还有谁敢为公义站出来？若今日我们退了，明日他便敢逼得更狠。到那时，谁来护我们的家？谁来守我们的业？”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一层薄光，却倔强地未让泪水落下：“我苏云裳在此立誓——若有人因守盟而遭祸，我必倾尽所有，护其家人周全。若铺子被砸，我助你重开；若家人受惊，我亲自登门赔罪。这不只是承诺，这是我苏家的信义。”
喜欢算尽天下，唯你入心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算尽天下，唯你入心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