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那道锈色的光从星海深处划过,像一道旧伤裂开。我握着雷角的手没松,可指节已经开始发麻。谢清歌站在我旁边,箫口还滴着血,她没动,也没问我下一步怎么打。
妖灵首领停在半空,金属身体冒着蒸汽,胸口的镇魂印裂得更深了,红光一明一灭。它刚才说“他来了”,声音像是从铁皮罐子里挤出来的。现在它又动了,头颅一点点转过来,焦黑的眼球对准我。
然后它开口了。
不是杂音,也不是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是人话。
“你们踏入了被抹除的历史。”
这句话落下来的时候,整个星海静了一瞬。漂浮的碎石块停止旋转,连那些刻着符文的石片都暗了下去。头顶的星流也不再流动,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
我耳朵嗡了一下。
这不是战斗该有的节奏。这家伙不该会说话。它只是器傀,是玄霄子炼出来的东西,最多能放点残魂记忆,不可能吐出这种句子。
可它说了。
而且说得清楚。
谢清歌抬手把血抹进笛孔,她的动作没停,但呼吸变了。我知道她在等我反应。
我没动。
雷角突然震了一下,不是因为我在发力,是它自己在抖。紧接着,一股热流从手心窜上来,顺着胳膊往肩膀走。我低头看,雷角表面泛起一层红光,很暗,但一直在闪。
像是在报警。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秒,脑子里“叮”地一声。
系统弹出三行字:
【今日情报局】
1. “戌时正刻,谢清歌将听见父亲最后一句话。”
2. “你救她的次数越多,她越难活到最后。”
3. “真正的凶手,披着慈悲外衣,每月十五送药。”
这三条我都见过。
可这次不一样。
第三条刚浮现,就裂开了。红色的裂纹从中间炸开,变成一条新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历史修正力,当前行为可能导致‘真我’彻底湮灭。”
血字。
大写。
居中。
停在那儿不动。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发干。三百年前的事我记不全,但有一点我记得——这个系统不会主动提醒危险。它只给情报,真假由我自己判。什么时候轮到它来警告我了?
除非……
我抬头看向妖灵首领。
它还在看着我,机械嘴一张一合:“被删除的历史……正在重启。”
话音落下,它身后的星海猛地扭曲了一下。一块浮石突然炸开,里面露出半截手臂,穿着灰布袍,袖口打着补丁。那是我的手。
不对。
那是三百年前,我死那天穿的衣服。
我下意识摸了摸左眼。那里混浊,是因为那天被天雷劈中。可现在,眼皮底下有点发热,像是有东西要往外钻。
谢清歌忽然伸手抓住我胳膊:“别看那些碎片。”
我没回答她。
因为我看见了更多。
另一块碎石里,浮现出一间静室。玄霄子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正是谢清歌腰间的那一款。他对面站着一个人,背影熟悉,青衫玉带,手里握着一柄锈剑。
黑袍人。
他们正在说话,但我听不见内容。画面一闪就没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落在我们和妖灵之间。
是黑袍人。
他从星海深处走来,脚步很轻,锈剑提在右手,剑尖拖着一道暗痕。他走到我们前面,没有回头,直接抬手,用剑锋在空中划了三道线。
每划一下,空气就颤一次。
三道线连成一个三角形,浮现在我们四人周围。那层屏障透明,但能看见里面有细小的符文在转。
他做完这些,才低声说:“闭嘴。不该说的别碰。”
妖灵首领没理他。它的机械头缓缓转动,红光扫过黑袍人,又回到我身上。
“陈守一。”它叫我的名字,声音比刚才更稳,“你不是Npc。”
我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被删除的管理员。”
雷角的红光猛地一跳,烫得我差点松手。那股热流顺着经脉往上冲,撞进识海,脑子里突然炸开一段画面——
不是回忆。
是权限界面。
灰色的背景,中央一行字:“系统管理终端·身份验证中”。
下面有两个选项:
【确认为容器】
【恢复管理员权限】
光标停在第一个上。
我想点第二个。
可手指动不了。
画面消失了。
我喘了口气,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谢清歌盯着我:“你怎么了?”
我没答她。
黑袍人站在禁制边缘,左手扶着剑柄,肩膀微微起伏。他没看我,而是盯着妖灵首领,声音压得很低:“它不该知道这些。”
“但它说了。”我说。
“因为它就是历史的一部分。”黑袍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玄霄子以为他能把过去烧干净,但他忘了,器傀里封的是死人的执念。只要有人触发节点,残存的数据就会反向激活。”
我懂了。
这不是普通的战斗。我们不是在杀一个敌人,是在撬一段被锁死的时间。而每说一句话,都在撕开一道口子。
雷角还在闪红光。
系统警告没消失。
妖灵首领抬起机械臂,指向我胸口:“你本该在三百年前就格式化。可你逃了。躲进游戏,成了Npc。他们以为你死了,可你的权限还在。”
我喉咙发紧。
“什么权限?”
“重启世界底层规则的权限。”它说,“你是最初的设计者之一。后来背叛了计划,所以被抹除。”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设计者?
我不是仙界的小仙吗?不是因为偷吃金丹被贬下凡吗?不是被师尊玄霄子围杀渡劫失败才魂飞魄散的吗?
可如果这些都不是真的呢?
如果我只是……被安排成这样的?
谢清歌忽然往前一步:“等等。你说他是管理员,那你呢?你又是谁?”
妖灵首领的金属头缓缓转向她。
“我是第七号器傀。”它说,“但我也曾是人。玄霄子杀我之前,我是负责封存历史数据的记录官。我的任务是删除所有关于‘管理员叛逃’的痕迹。”
它顿了一下。
“但我没删完。”
黑袍人猛然握紧锈剑:“住口!”
可晚了。
妖灵首领的胸口突然裂开,镇魂印崩碎,一团黑雾涌出。雾里浮现出一座大阵,中央站着一个人,被九道锁链吊在半空。那人穿着灰布袍,左眼流血,右手缺了一根小指。
是我。
但不是现在的我。
是三百年前,被钉在祭坛上的我。
画面里,玄霄子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把玉刀。他一边割我的魂,一边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陈守一。你是Npc七六四九,功能:卖药老头,性格设定:胆小怕事,不可觉醒。”
然后他按下按钮。
一道光扫过我的头。
我倒了下去。
画面结束。
我站在原地,全身发冷。
原来我不是被杀的。
我是被改的。
我的记忆、性格、身份,全都是他们写进去的代码。而真正的我,早就被抽走了权限,封进了这具躯壳。
谢清歌转头看我,眼神变了:“所以……你一直知道?”
“我不知道。”我摇头,“我只知道每天有三条情报,能让我活下来。其他的,都是碎片。”
“但现在碎片拼起来了。”她说。
黑袍人突然开口:“问题是你接下来想做什么。继续当Npc?还是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我没回答。
因为雷角的红光越来越强,几乎照亮了我的脸。系统警告还在眼前闪。
“警告:检测到历史修正力,当前行为可能导致‘真我’彻底湮灭。”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承认自己是管理员,就意味着我要对抗整个系统的运行逻辑。而这个身体,这个灵魂,甚至这个世界,都是系统造的。
我一旦动真格的,可能连存在的资格都会被注销。
可如果我不动……
妖灵首领缓缓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团黑雾。
雾里出现一个新的画面——
青阳镇的药摊。
我蹲在地上数铜板。
玄霄子走过来,递给我一碗药,笑着说:“老陈,喝了吧,对你身子好。”
那是他每个月十五都会做的事。
也是系统第三条情报里提到的毒药。
画面一转。
我接过碗,仰头喝下。
然后我的身体开始融化,像蜡烛一样塌下去,最后变成一串滚动的数据流,被吸进地面。
那是我的结局。
如果我现在放弃。
我盯着那画面,手里的雷角突然不再发烫。
红光熄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微弱的蓝光,从内部亮起。
像是回应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妖灵首领:“你说我是被删除的管理员。”
它点头。
“那我现在要登录。”
话音落下,雷角猛地一震,直指妖灵首领心口。
谢清歌抬手,把最后一滴血涂进笛孔。
黑袍人横剑在前,禁制符文开始转动。
妖灵首领的机械嘴缓缓张开,说出最后一句:
“欢迎回来,陈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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