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山间雾气尚未完全散尽。陈师傅辞别王铺礼,缓步下山。他身形依旧普通,步伐依旧平稳,但眉宇间那丝山居带来的超然之气尚未完全内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澄澈。
刚到山脚,远远便看见四个身影等在“悦来宾馆”门口,正是黎颂、明元、青月,以及一脸兴奋未褪、又带着些宿倦的楚婓。
“老陈!”明元眼尖,第一个看到,立刻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如释重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你可算露面了!再不来,我们怕是真要在这鬼地方折损人手了!”
黎颂也松了口气,上前一步:“陈师傅,您没事就好。”
青月则眼圈一红,声音还带着点昨晚惊吓后的哽咽:“陈师傅……您可回来了……”
楚婓倒是大大咧咧,笑着打招呼:“陈师傅,您这‘清修’的地方可真难找,害得我们差点英勇就义!”
陈师傅目光扫过四人,在青月略显苍白但怨丝已暂时稳定的脸上停留一瞬,又看了看明元和黎颂略带疲惫却无损锐气的眼神,最后落在楚婓那纯粹是因“冒险”而兴奋的脸上,心中那点因被打扰而生出的无奈彻底消散,化为一丝淡淡的暖意。
“我无事。”他语气平和,“倒是你们,胆子不小,敢住进这种地方。”他抬眼看了看那家依旧显得阴沉沉的“如佳宾馆”。
“还不是为了找您……”明元嘀咕了一句,随即正色道,“老陈,昨晚那东西……您隔空就解决了?那到底是什么?凶得邪门!”
陈师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身,面向那家宾馆,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其内部沉淀的岁月与怨念。
“走吧,边走边说。”他示意众人离开这晦气之地,沿着回城的路缓缓而行。
“那家宾馆,本身便建在一处旧时的乱葬岗上,地基本就阴晦。”陈师傅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而那张太师椅,更是承载了一段不小的因果。”
他顿了顿,继续道:“数十年前,本地有一富户小姐,与家中长工相恋,遭家族强烈反对。富户为了断绝她的念想,强行将她许配给另一豪门做填房。出嫁前夜,那小姐心灰意冷,便是在那张她平日最喜爱的太师椅上,穿着准备好的嫁衣,悬梁自尽。”
青月“啊”了一声,捂住了嘴。楚婓也收敛了笑容,面露不忍。
“她死后,怨气不散,加之葬身之地本就是阴煞汇聚之处,魂魄便被禁锢在了那张椅子上。岁月变迁,老宅拆除,宾馆建起,那张椅子却被不知情的后人保留下来,放在了宾馆里。”陈师傅语气平淡,却道出了其中的残酷,“它日夜汲取宾馆往来之人的微弱生气与负面情绪,怨念日渐加深,终成气候。你们身上带着修行者的灵气,在它感知中如同明灯,自然会引它出手,欲吞噬你们以壮大自身。”
黎颂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寻常驱邪手段效果不大。”
明元皱眉:“那它为何偏偏主要攻击青月?”
“青月灵觉最强,但身上有怨丝未清,气息相对不稳,在她感知中最为‘可口’,也最容易得手。”陈师傅解释道,“至于楚婓……”他看了一眼楚婓,“她心思纯粹,阳气反而最盛,那东西一开始并未将她作为主要目标,只是波及。”
楚婓拍了拍胸口,后怕道:“幸好幸好,我八字还算硬!”
“那……您把它彻底消灭了吗?”青月小声问。
陈师傅摇了摇头:“怨魂已散,但因果未消。我散去的是它积聚的怨念和凶性,但那段悲剧的‘因’,以及它所承载的苦痛,依旧存在于那片土地,存在于时光长河之中。我所能做的,是阻止它继续为害,并让那苦命的魂灵得以解脱,重入轮回。这便是了却了与你们相关的这段‘果’。”
他停下脚步,回望那已渐行渐远的宾馆轮廓,目光深邃:
“世间诸多邪祟,并非凭空而生。或是人心怨憎所聚,或是时代悲剧所凝,或是机缘巧合所成。修行之人,遇之,或度化,或镇压,或诛灭,皆需明了其因果承负。知其由,断其害,了其缘,方能不沾过多业力,行走于红尘而道心不蒙尘。”
一番话,说得黎颂和明元若有所思,连跳脱的楚婓也安静下来,似乎在消化这超越日常见闻的道理。青月则若有所悟,感觉自己对身上那几缕怨丝的理解也深了一层。
陈师傅看着他们,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回去吧。市里,还有未完的事等着。”
他的回归,意味着短暂的宁静结束,也意味着,针对那幕后“老朋友”、清除青月身上隐患的行动,即将正式展开。
山风拂过,吹动众人的衣角,也吹散了山脚最后一缕阴霾。阳光彻底洒满前路,明亮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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