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陈师傅在青月家的小院里的金银花藤蔓在夕阳下泛着暖光。他正细致地修剪着枝叶,院门外传来一阵迟疑又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几下犹豫的叩门声。
“老先生,请问陈师傅家在几楼?” 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被生活磋磨后的疲惫。
陈师傅放下花剪,打开院门。门外站着一位头发花白、脊背微驼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脸上刻满了沟壑,正是他多年前在师范学院共事过的白天真老师。白老师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瓶水果罐头,神色局促不安。
“白老师?”陈师傅确实有些意外。这位清高的老知识分子从不主动与人交往。
“陈老师,您在这儿呀!没打扰您吧?”白老师不自在地把网兜递过来,“多年未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陈师傅侧身将他让进来,去屋子里和青月知会了一声:“青月,我一位老相识到访,借院子一用!”
青月吃惊地抬头,“啊!老相识?男的女的?陈师傅~~”青月带着戏谑又暗含着撒娇地声音传出来,陈师傅白了青月一眼,便走到院子里,烧水煮茶。
院子陈设简单,白老师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几次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那浓重的焦虑几乎要凝成实质。
终于,他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陈师傅!我心里堵得慌啊!再不说出来,我真要疯了!”
他声音带着哽咽:“我教了一辈子书,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绝望过!现在的学生,我管不了了啊!”
“霸凌!校园霸凌!”白老师像是找到了泄洪的闸口,语速又快又急,“就我们班!以张浩、王鹏为首的几个小子,专门欺负刘星!那孩子爸妈在外打工,跟着奶奶过,家里困难得很!”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上周三,在男厕所,他们把刘星堵在隔间里。张浩把他的书本全倒进了满是污物的蹲坑,还逼着他自己去捞!王鹏就在旁边拿着手机拍,一边拍一边笑!”
“这还不算!他们用打火机烧刘星的头发!脸上还有被火燎到的红印子!他们甚至在操场上,当着其他班学生的面,逼着刘星从他们裤裆底下钻过去!一边钻一边学狗叫!”
他用力捶了一下大腿:“我找他们谈话,张浩歪着头说:‘白老头,你少管闲事,我们又没把他打死。’王鹏更混账,叼着牙签说:‘他活该,谁让他那么怂!’陈师傅,你看他们的眼神!冷的像冰碴子,没有一点儿害怕和后悔!”
“我找家长,”白老师发出苦涩的嘲笑,“张浩他妈嚷嚷:‘我家浩浩在家可乖了,肯定是刘星先惹他的!’王鹏他爸手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子上:‘你专门针对我家孩子?信不信我告到教育局!’还有一个家长在电话里喊:‘孩子不听话你打就行了,别总找家长,我们忙着赚钱呢!’”
他用力拍着桌子:“我这老师当的,里外不是人!管?我怎么管?不管?我看着刘星现在都不敢正眼看人,走路贴着墙根,眼神都木了!我心痛啊!”
陈师傅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如古井。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白老师继续倾泻着郁闷,“现在的孩子,满嘴污言秽语!在课堂上就敢公然对骂!你把他说急了,他瞪着眼珠子看你,那眼神里的凶狠和鄙夷,让你觉得自己才是老古董!”
他越说越激动:“还有更不像话的!男女生之间一点不知道羞耻!公开搂抱都是家常便饭!我上个礼拜二午休去教室,看到我们班赵强和隔壁班李莉,就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在最后排的角落里!被我撞见了,赵强系着裤子居然还嬉皮笑脸地问我‘哟,白老师,有事啊?’那李莉脸上连点羞愧都没有!麻木!彻底的麻木!”
他猛地灌了一口凉茶,呛得连连咳嗽:“陈师傅,我不怕你笑话,我现在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那些学生,有时候都觉得后背发凉。他们能在网络上发帖子,说‘哪个老师敢管我,我就杀他全家’,说‘父母就是祸害,死了干净’!这都不是气话啊!”
他压低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神秘感:“前阵子那个女生被四个同学轮流掌掴的视频!那个因为被收手机就拿刀砍伤父亲的学生!那几个在同学家楼道泼汽油放火的学生!这哪还是孩子啊?这分明是仇人!是恶魔啊!”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彻底的迷茫:“陈师傅,你告诉我,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孩子的心怎么就能狠成这样?坏成这样?我这书还怎么教?我这老师还怎么当?”
他将脸埋进手掌,肩膀垮了下去,像一个被打碎了所有信念的老人。
陈师傅沉默良久,缓缓开口:“白老师,你所言种种,并非孤例。此非一日之寒,我们先莫急,喝口茶,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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