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居仁攥着那枚带血的银簪,指尖碾过簪头的刻痕——这是他昨夜为韩立处理肩伤时,故意留在对方皮肉里的“引线”。此刻银簪微微发烫,顺着血脉传来的震颤越来越清晰,像极了血蛟真人鳞片摩擦的频率。
“他快到七玄门了。”他低声自语,将银簪别在药箱内侧,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个巴掌大的木盒。盒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三枚形状各异的针:一枚是淬了“蚀骨散”的三棱针,一枚是缠满细如发丝的“锁魂线”的圆头针,还有一枚最普通的缝衣针,针尖却泛着幽蓝的光。
“墨大夫,血蛟真人的气息……好像往东北方向去了?”
门外传来张铁的声音,带着点喘息。墨居仁盖好木盒,转身时已换上惯常的温和笑意:“东北?那是去青风寨的路。”他抓起药箱,“走,去看看。”
张铁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多看了眼他袖口——那里沾着点新鲜的草药汁,是韩立常用的“醒神草”。昨夜韩立换药时疼得闷哼,墨居仁就是用这草汁给他敷的伤口,说是能麻痹神经,其实里面掺了半分“牵机引”,能跟着血脉流动留下标记。
“您确定血蛟真人会追来?”张铁问,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踉跄着扶住旁边的老槐树。树皮上突然渗出几滴粘稠的汁液,滴在他手背上,带着点腥甜。
墨居仁脚步不停:“他要的是韩立身上的‘长春功’本源,我在那孩子肩伤里埋了‘血引’,只要血蛟靠近三里地,银簪就会发烫。”他顿了顿,侧耳听着风里的动静,“而且,我在青风寨的粮仓里,放了点‘好东西’。”
张铁心里一凛。他太清楚墨居仁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了。上次处理背叛的弟子,墨居仁就是往对方饭里掺了“腐骨粉”,那弟子三天后全身骨头都软得像面条。
两人刚到青风寨寨口,就听见一阵刺耳的鳞片刮地声。血蛟真人那青黑色的庞大身躯正撞塌寨门,尾鳍扫过之处,房屋瞬间成了碎木片。他显然没耐心找韩立,只是凭着本能追着“血引”的方向横冲直撞。
“在那边!”墨居仁突然指向粮仓,同时将药箱塞给张铁,“带韩立去后山密道,我引他去粮仓。”
张铁刚要应声,却被墨居仁按住肩膀。对方的指尖冰凉,带着药草和血腥混合的气息:“告诉韩立,左肩的伤别用‘生肌散’,用我留给他的‘续骨膏’,记得掺三滴自己的血。”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张铁却猛地反应过来——墨居仁是在留后手。“续骨膏”里掺了“子母草”,韩立的血能激活草籽,只要血蛟真人体内有墨居仁的血(刚才银簪上沾了不少),草籽就会在对方体内生根。
“您小心!”张铁握紧药箱,转身往寨后跑。他知道,墨居仁这一去,怕是难活着回来了。
墨居仁看着张铁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冲向粮仓,故意将银簪从药箱里露出来。血蛟真人立刻调转方向,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小虫子,藏够了?”
“老东西,你的鳞倒是硬。”墨居仁笑出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镰刀,刀身缠着浸过“化鳞水”的布条,“可惜,再硬也经不住我这‘断龙刃’。”
他故意卖个破绽,让血蛟的尾鳍擦着自己腰侧扫过。剧痛传来时,他反而笑得更欢:“来追我啊!粮仓里有你想要的‘补品’!”
血蛟果然被激怒,庞大的身躯撞开粮仓的木门。墨居仁紧随其后,反手将早已藏在门后的“绊马索”(浸过“千斤草”汁液,遇血会暴涨十倍)缠在对方的尾鳍上。
“吼——”血蛟吃痛,猛地甩动尾鳍,墨居仁被掀飞出去,撞在粮仓的立柱上,喉头涌上腥甜。他咳出一口血,正好落在提前铺好的“引火草”上。
“轰!”
粮仓瞬间燃起大火,那些被他提前堆在角落的“爆燃藤”遇火即炸,火焰中夹杂着刺鼻的白烟——是“迷龙香”,能让妖兽暂时失明。
血蛟在火里狂躁地冲撞,尾鳍上的“绊马索”越收越紧。墨居仁捂着流血的腰侧,一步步后退,手里的三棱针蓄势待发。他在等,等“子母草”生效的那一刻。
突然,血蛟的动作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开始抽搐。它痛苦地嘶吼,鳞片下鼓起一个个小包,像是有无数细根在往外钻——是韩立的血激活了草籽!
“就是现在!”墨居仁掷出三棱针,精准地刺入血蛟逆鳞的缝隙。同时弹出圆头针,锁魂线瞬间缠住对方的脖颈。最后,他抓起那枚缝衣针,狠狠刺入自己心口,将所有力气灌注其中,掷向血蛟的七寸。
“噗嗤!”
缝衣针没入的瞬间,血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火中慢慢僵硬,最后化作一块青黑色的石头。
墨居仁靠在燃烧的立柱上,看着那石头上渐渐布满裂纹,里面钻出翠绿的藤蔓——是“子母草”的根。他笑了笑,腰侧的伤口还在流血,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韩立小时候,背着药篓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问:“墨大夫,这草真的能治百病吗?”
“能啊。”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摸了摸对方的头,说,“但最好的药,是活着。”
火越烧越旺,粮仓的横梁塌了下来。他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听见远处传来韩立的喊声,带着哭腔:“墨大夫——!”
真好,那孩子跑出来了。
也好,这把老骨头,总算没白费。
后山密道里,张铁按着韩立的肩膀,不让他冲出去。少年挣脱不开,只能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粮仓,眼泪砸在手里的“续骨膏”上。药膏里,三滴血珠正慢慢渗入膏体,泛出淡淡的红光。
“他说……让我用自己的血。”韩立哽咽着,将药膏紧紧攥在手里,“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张铁别过脸,不敢看少年通红的眼睛。他想起墨居仁塞给他药箱时,偷偷放进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药能救人,亦能渡人。渡不了别人,就渡他一程。”
风吹过密道,带着远处的烟火气。韩立忽然抓起药膏,往自己左肩的伤口上抹去。疼痛传来时,他反而挺直了脊背,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在药庐里,第一次拿起银簪学认药草的墨居仁。
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活下去的念想,比如藏在算计背后的,那点连自己都不肯承认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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