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咱说这李采臣,在那倒霉的“惊字门”骗子嘴里,算是把这桩“鬼搭肩”案的来龙去脉,和那德盛车行老板陈麻子的狼子野心,都给刨了个干干净净。
他听完,那张本就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寻思着:“人心,果然比鬼还可怕!为了抢点生意,就活活害死好几条人命!这陈麻子,该死!”
他走到那辆孤零零的洋车旁,将绑在车把上的“量天尺”解了下来,沉甸甸的铁尺一入手,一股冰凉的铁器触感,让他那颗本已怒火中烧的心,反倒是瞬间冷静了下来。
“采臣。”
白七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几个还在哼哼唧唧的“倒霉鬼”,又看着李采臣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轻声问道:“现在就去?”
“去!”李采臣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不把这窝子人渣给端了,我李字倒着写!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白七姑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走前门,我走后门。”
李采臣立刻会意,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森然的杀气:“好!务必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白七姑眼神清冷,补上了一句:“一个也别想跑。”
说罢,二人不再多言,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一前一后,朝着德盛车行的方向包抄而去!
此时,已近子时,夜色最深。
您瞧这德盛车行,门脸阔气,门口两盏巨大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将那“德盛车行”四个描金大字,映照得一片暗红,如同血色,瞅着就不是什么善地儿。
车行的大门紧闭,只有一个老门房,正靠在门房的小窗户边,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发着轻微的鼾声。
李采臣潜行至大门外,看了一眼高挂的月亮,估摸着白七姑也已就位。他不再有半分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将那股子修炼了半个多月的《都天神煞经》的气血之力,尽数灌注于右腿之上!然后猛地抬起一脚,狠狠地,就踹在了那两扇厚重的门板之上!
“轰——!!!”
一声如同攻城锤撞击般的恐怖巨响,瞬间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那两扇用门闩在里头死死闩住的硬木大门,竟被他这一脚,给硬生生地,从中间踹得四分五裂!破碎的门板伴着断裂的门闩,如同炮弹一般,向内激射而去,狠狠地砸在了门后的影壁之上,震得整个门楼,都簌簌地往下掉着灰!
几乎就在这声巨响炸开的同一瞬间!
德盛车行那同样坚固的后门,也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被巨兽撞击般的“咚!”的一声!整个门板,竟是向内凹陷,直接从门框上崩飞了出去!守在后门的两个打手,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门板拍飞,昏死过去。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容地踏入了后院。
“里头的孙子!都给小爷我滚出来!”
前院,李采臣扛着那根卖相唬人的“量天尺”,大摇大摆地就闯了进去。他看也不看那个被巨响惊醒、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的老门房,径直走到院子正中央,将那根分量十足的“量天尺”,往青石地砖上重重一顿,“咚”的一声闷响,火星四溅!
然后,他扯着嗓子,用一种足以让半条街都听见的音量,嘶吼起来:
“德盛车行的陈麻子!你个天杀的王八蛋!雇凶杀人,草菅人命!永兴车行枉死的几条冤魂,今天,来找你索命了!”
“小爷我,就是来替他们要你命的!陈麻子,滚出来,受死!陈麻子,滚出来,受死!”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瞬间就将整个寂静的德盛车行给彻底点燃了!
厢房里,灯火“刷刷刷”地亮了起来!紧接着,十几个只穿着短裤、光着膀子、身上纹龙画虎的壮汉,拎着水火棍、砍刀,骂骂咧咧地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可他们刚冲到院子,就听见后院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一个打手连滚带爬地从后院跑了进来,脸上满是血和恐惧!
“前……前后都有人!我们被包围了!”有人惊恐地喊道。
这一下,这帮打手都慌了神!他们看着前院那个如同凶神恶煞般的李采臣,又忌惮着后院那个不知深浅的神秘敌人,一时间竟是进退两难!
“怎么?陈麻子那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就让你们这帮小鱼小虾来送死?”李采臣看着那十几个将他团团围住的打手,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更加兴奋了。
“小子,你他娘的活腻了!”一个领头的刀疤脸为了壮胆,怒吼一声,挥舞着砍刀就冲了上来。
李采臣冷笑一声,手中的“量天尺”看也不看,只是随意地向上一格。
“当!”
一声巨响!那刀疤脸只觉得自个儿的砍刀,像是劈在了一座山上,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手里的砍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采臣已经欺身而上,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那刀疤脸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一连撞翻了三四个同伴,才摔在地上,抱着肚子,跟只煮熟的大虾似的,蜷缩成了一团,疼得他连声都发不出来。
这一下,就把剩下的那帮打手都给镇住了!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上前半步。
李采臣也不追击,只是将那“量天尺”往肩上一扛,再次扯着嗓子,对着后院的正屋喊道:
“陈麻子!你再不出来,小爷我可就要替你‘规整规整’你这个院子了!”
说着,他走到旁边一个巨大的水缸前,深吸一口气,双臂一用力,竟将那装满了水、足有数百斤重的大水缸,给硬生生地抱了起来,然后,“轰隆”一声,就砸在了院子中央!
水花四溅,碎瓷乱飞!
他又走到马厩前,一脚一个,将那几个拴着马的木桩子,全都给踹断了!几匹被惊到的高头大马,嘶鸣着,在院子里疯狂地乱窜起来!
整个德盛车行,瞬间就形成了一个鸡飞狗跳,人喊马叫的混乱场面!
“都给我住手!”
就在院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声阴冷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从正屋的方向,缓缓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这片沸腾的院子里。
那些原本还在骂骂咧咧、准备再次围攻上来的打手们,一听到这个声音,竟如同听见了军令一般,动作瞬间就僵住了。就连那几个被打翻在地、抱着肚子哀嚎的家伙,也都死死地咬住了牙,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院子,竟然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那几匹还在不安地踢踏着蹄子的惊马,发出的几声孤零零的嘶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裤褂、手里正慢悠悠盘着一对核桃大小、在灯笼下反射着幽冷乌光的铁胆、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正从正屋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下来。
他掌心的铁胆,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咣当、咣当”的、沉闷而又规律的金属碰撞声,那声音,在这混乱的院子里,竟显得格外的刺耳,仿佛每一声,都敲在人的心坎上。
他面容清瘦,留着一撮山羊胡,眼神阴鸷,走动之间,没有半点声响,就跟个从坟地里飘出来的鬼影似的。
他,正是德盛车行的老板,陈麻子!
他看也没看地上那些个哀嚎的打手和乱窜的牲口,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院子中央,那个肩扛铁尺、一脸桀骜不驯的年轻人身上。
他将那对还在转动的铁胆,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然后,他才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着李采臣,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笑意。
“这位朋友,面生得很呐。”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我陈某人,自问在天津卫这地面上,还算守规矩。不知是哪里做的不到位,惹得兄弟你,半夜三更,上我这门来,发这么大的火?”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阴冷:“是求财,还是寻仇?划下个道来,我陈麻子,接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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