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总比往常热闹些，院里各家的烟囱早早冒起了烟，混着隐约的咳嗽声和孩子的吵闹，透着股烟火气。吕正阳刚把晾晒的衣物收进筐里，就听见前院传来自行车铃铛响，紧接着是三大爷阎埠贵拔高的嗓门：“哟，这不是雨水吗？放假回来啦？”
何雨水？吕正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傻柱的妹妹，那个在外地读书的姑娘。他往门口瞥了一眼，只见个穿蓝布学生装的年轻姑娘推着自行车往里走，梳着齐耳短发，眉眼间和傻柱有几分像，但眼神更清亮，带着股书卷气。
“三大爷好。”何雨水笑着打招呼，声音脆生生的，“刚考完试，回来住两天。”
“回来好，回来好。”阎埠贵搓着手，眼睛在她自行车后座的网兜上打转，“你哥昨儿还念叨你呢，说你这月的生活费该到了……”
何雨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没接话，推着车往中院走。吕正阳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之前傻柱提过，何雨水的生活费一直是由一大爷易中海代领的——这倒是个探探易中海底细的机会。
中院里，傻柱正蹲在门口择菜，看见何雨水，手里的菜都扔了，站起来就喊：“小雨！你可回来了！”
“哥。”何雨水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从网兜里拿出个纸包，“给你带的点心，同学家做的。”
“还带啥东西，浪费钱。”傻柱嘴上埋怨，手却麻利地接过纸包，掂量了两下，又塞回何雨水手里，“你留着自己吃，哥不缺这个。”他转头朝屋里喊，“秦姐，你看谁回来了！”
秦淮茹掀着门帘出来，笑着迎上去：“雨水回来啦？快进屋坐，我刚熬了粥。”
何雨水对秦淮茹点了点头，态度算不上热络，转头对傻柱说：“哥，我找一大爷有点事，先过去了。”
傻柱愣了一下：“找一大爷干啥？有啥事跟我说不一样？”
“是生活费的事。”何雨水没多说，转身往易中海家走。
吕正阳站在跨院门口，把这一幕看得清楚。何雨水提到“生活费”时，眼神里带着点犹豫，不像单纯的领钱那么简单。他心里一动，悄悄放出念力，像张无形的网，笼罩了易中海家的小院。
易中海家的门没关严，何雨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易中海的声音：“进来吧，我听见你说话了。”
她推门进去，只见易中海坐在桌边喝茶，桌上摆着棋盘，显然刚和二大爷下过棋。“一大爷。”
“回来啦？”易中海放下茶杯，脸上堆着惯常的温和笑容，“学校里还好？功课忙不忙？”
“挺好的，谢谢一大爷关心。”何雨水站在门口，没往里走，“我这次回来，是想问问这个月的生活费……”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哦，生活费啊，这个月厂里发得晚，我还没去领呢。你先别急，等明天我去厂里给你取回来。”
何雨水皱了皱眉：“可我昨天给同学打电话，她爸在财务科，说上个月的生活费早就统一发下来了，代领单上签的是您的名字。”
易中海的手指在茶杯沿上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何雨水，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压力：“雨水，你这意思是信不过一大爷？”
“我不是信不过您。”何雨水咬了咬嘴唇，“只是……我这个月手头有点紧，同学还等着我还书钱呢。要是您领了，能不能先给我？”
“你这孩子，怎么跟一大爷说话呢？”易中海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些，“我还能贪你的钱不成？厂里最近事多，我哪有空天天跑去领那点钱？再说了，你哥最近手头也紧，我寻思着先帮你存着，等你回来一起给你，省得你年轻姑娘家带在身上不安全。”
这番话听着合情合理，可何雨水总觉得不对劲。她在学校时就听说，有同学家里代领生活费出过错，当时还没往心里去，现在易中海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她心里打了个突。
“可是一大爷……”
“没什么可是的。”易中海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取回来。你先回你哥那儿去，让他给你做点好吃的，一路回来也累了。”
何雨水还想再说什么，易中海已经端起茶杯，转过头去看棋盘，明显是下了逐客令。她没办法，只能闷闷地转身离开。
跨院门口，吕正阳收回念力，眉头紧锁。刚才易中海的反应太反常了——从最初的掩饰，到后来的施压，最后干脆回避，这哪像是没领钱的样子？结合之前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把何雨水的生活费扣下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那点钱？还是有别的原因？
正琢磨着，就见何雨水从易中海家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低着头往傻柱家走。吕正阳想了想，端起刚晾好的白开水，慢悠悠地往中院走。
“雨水妹妹，刚回来？”他在路过何雨水身边时停下脚步，笑着打招呼。
何雨水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认出是跨院那个新来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嗯。”
“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吕正阳递过手里的水杯，“刚回来就遇到烦心事了？”
何雨水犹豫了一下，没接水杯，也没说话。她不认识吕正阳，不想跟陌生人说家里的事。
吕正阳也不勉强，把水杯收回来，语气随意地说：“是不是跟一大爷有关？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们在说生活费的事。”
何雨水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碰巧听见两句。”吕正阳没说念力的事，“其实……前阵子我去领加班费，好像听见财务科的人说，代领生活费得本人签字确认，还得登记日期。一大爷说没领，可代领单都签了，这就有点奇怪了。”
这话像是提醒了何雨水，她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可他是一大爷，总不能……”
“人心隔肚皮嘛。”吕正阳笑了笑，“尤其是钱的事，还是弄清楚好。万一真是厂里出了岔子，早点说清楚也能及时解决，省得自己着急。”
他没再多说，转身回了跨院。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何雨水是个学生，脑子不笨，只要让她起了疑心，总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中午时分，院里突然吵了起来。吕正阳出去一看，只见傻柱揪着许大茂的衣领，脸红脖子粗地骂：“许大茂你个狗东西！敢说我妹坏话？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许大茂也不是吃素的，挣扎着喊：“我胡说八道？全院谁不知道你一大爷把你妹的生活费拿去贴补秦淮茹了？你自己傻，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还好意思说我？”
“你放屁！”傻柱一拳挥在许大茂脸上，把他打倒在地。
院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三大爷想拉架又不敢靠前，二大爷叉着腰喊：“都住手！成何体统！”
易中海站在人群外，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许大茂，眼神像要吃人。
何雨水站在傻柱身后，脸色惨白。许大茂的话像根针，刺破了她最后的侥幸。她转头看向易中海，见他那副样子，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
“哥，别打了。”她拉住傻柱，声音发颤，“许大茂说得对，我的生活费……确实有问题。”
傻柱愣了：“小雨你啥意思？你还真信这孙子的话？”
“我不是信他，我是信我自己看到的。”何雨水深吸一口气，看向易中海，“一大爷，您到底有没有领我的生活费？如果领了，为什么不给我？是不是……是不是像许大茂说的那样，给秦姐了？”
这话一出，全院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何雨水，气得说不出话：“你……你这个孩子！被人挑唆两句就怀疑起长辈来了？我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何雨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生活费，是我读书的钱，您要是真有困难，跟我说，我可以省着点用，可您不能瞒着我，把钱给别人啊！”
秦淮茹站在一旁，脸色尴尬，想劝又插不上嘴，只能拉着傻柱的胳膊：“柱哥，你快劝劝雨水……”
“劝啥劝！”傻柱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虽然护着秦淮茹，但也不能看着自己妹妹受委屈，“一大爷，小雨说的是不是真的？您要是真把钱给秦姐了，跟我说啊，我给秦姐不就行了？犯得着拿我妹的钱吗？”
易中海被这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问得下不来台，指着门口吼：“反了！反了天了！你们都给我滚！”
说完，他猛地转身回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震得窗户纸都颤了颤。
院里的人面面相觑，看易中海这反应，傻子都明白这里面有问题。三大爷咂咂嘴，小声跟二大爷嘀咕：“没想到啊，一大爷还有这手……”
二大爷没说话，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大茂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得意地笑：“我说啥来着？这就叫不打自招！”
傻柱瞪了他一眼，没再动手，只是拉着何雨水往家走：“小雨，回家，哥给你弄点吃的，这事……哥给你做主。”
何雨水没动，看着易中海紧闭的房门，眼里满是失望。
吕正阳站在跨院门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易中海的反常已经很明显了，扣下何雨水的生活费只是冰山一角，他背后肯定还有更多秘密。而何雨水的怀疑，就是撬开这秘密的第一道缝。
他转身回屋，心里盘算着。何雨水既然起了疑心，肯定会想办法查证，自己或许可以帮她一把。毕竟，多一个人盯着易中海，敌特的尾巴就暴露得更快。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四合院暂时安静了，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平静之下，又有新的波澜在悄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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