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了。
连陈之际都没再来过。
“可我还是被拔了牙,一颗,接着一颗。”
遇翡失笑自语,捂着发胀的腮帮子,歪着脑袋看向远处的动静,“那时,还不想死,以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想再见她一面的。”
但真见了面,原来是死期到了。
“雀生,你去把人要回来吧。”遇翡低头,看向底下之人,“牙有些疼,想找陈之际治治牙。”
凌雀生:……?
虽听不懂遇翡时常冒出来的话,但凌雀生还是照做了。
遇翡与清风要隐藏身份,不适宜出现在那些人眼前,而她作为中间人,自然只能两头跑。
从方才开始,清风就一直在边上,沉默得如同一片影子,一直不吭声,也不说话。
直到凌雀生离开,她才踩着轻功,飞到离遇翡最近的地方。
“殿下,是不是幼时,陈之际也这样欺负过你。”
遇翡一怔,托着脑袋看着清风笑,“没有的事,污言秽语听过,真动手,他不敢的,若真动手,我的身份哪里还能瞒得住,对不对?”
清风一想也是,可污言秽语就挺叫人受不住的。
凌雀生才把衣衫破烂的陈之际拖回来,清风也不嫌他身上脏污,下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遇翡想了想,“拿石头砸了他的牙。”
凌雀生:……
清风一贯听话,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先于原因一步的,是她的行动。
陈之际本就气息奄奄,这么一砸,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口牙被砸的稀巴烂,清风却还记得,要留下陈之际的命。
遇翡从树上下来,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揪住陈之际的衣领,在他耳边低语:“二郎君,你说,等你死了,孤把你剥光了挂在城门口,让人看看你那被捅烂了的……”
“可好?”
陈之际呜咽着想要起身,却被遇翡死死按着肩膀。
遇翡笑眯眯的,像是同陈之际说着什么玩笑话:“别急着谢我么,我就是有些好奇,世家公子失了清白之身,会不会被逐出族谱,草席裹尸?”
话说的,听起来舒坦,可遇翡却愉悦不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过去积压的仇怨,是泄出去一些,还是随着那些记忆的复苏而愈发深入骨髓。
那些不太高兴的情绪,化作一个又一个拳头,砸在陈之际身上。
哪怕拳头被砸的青紫一片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每击打一次,那些画面就仿佛在脑海中重现一次。
她说过的话,陈之际说过的话,无数人仿佛这片密林,在眼前重重叠叠地摇晃。
而那些人里,没有李明贞。
恨意加倍。
直到——
“殿下,他死了。”
遇翡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被泥水打湿的泥地。
她有气无力地踹了踹陈之际的尸体,“把他的尸身丢回锁喉途,过几日,再在京里把消息传开,就说陈二公子因生得柔美,被山匪骑压,伺候了好些人。”
“这,陈氏不得……”凌雀生拧眉。
“那些东西,我分毫不沾,他们连这些风险都不担么?”遇翡横了凌雀生一眼,“还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人难道是我碰的?我指名道姓说是哪里的土匪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就是不大道义,像出卖友军似的。
但遇翡坚持,凌雀生也不会真义正词严地出来反对,她想了片刻,主动领下这桩事,“我来办吧。”
见遇翡的眼神又飘过来,凌雀生解释:“你们的人手或许不会涉及下九流,我来办,乌老大他们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人进城喝多了说出来的,不会想到你。”
遇翡挑眉,“随你,我有些好奇,你用什么理由去卖得消息。”
“当年杀我父母的,就是陈氏之人。”凌雀生表情淡淡,“江湖之人,有仇必报,陈氏未能约束下官,致其残害无辜,为人子女,总要有报仇雪恨的念头才不算枉为人。”
“故而你对陈氏痛下杀手,我乐见其成,此事也不是我瞎编,任谁去查,都是如此,事实如此。”
遇翡笑了。
抬手摘掉遮雨的帷帽,身子一仰躺在地上。
泥土混合着雨水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看着那些雨水从天而降,不多时便落在脸上。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遇翡轻声开口,“雀生,以猫儿胡同起誓,我会是前者的,对吗?”
凌雀生拧眉,江湖人自有的天性令她对遇翡暗藏的威胁感到些许不适应。
“狡兔死,走狗烹,”她低头,冰冷的眸光混着雨水落在遇翡脸上,“五殿下,我以猫儿胡同起誓,你又拿什么起誓呢?”
“你我之合作,并不平等,我只能保证,你善待李家人一日,即便要我死,我也是愿意的。”
而遇翡之多疑,之狠厉,在陈之际一事上,凌雀生算是见识到了。
遇翡大笑,再无话。
陈之际一死,她与清风连夜便走,留下凌雀生善后。
京郊佛照寺。
即便深夜,断断续续的木鱼声还是从香客院中飘荡出来。
李明贞敲得并不用心,时而响几声,又断几声,听得轻舟无奈。
“小姐,您不信佛。”
“我自是不信的,”李明贞又敲了几下木鱼,“佛若有用,也不会有你唤我小姐的时候。”
她与长仪该在上一世和乐过完一生,而不是在今世重来,去修补上一世的破碎与荒凉。
“你去外头看看,算时间,殿下和清风该回来了,”李明贞望向窗外。
天边夜色开始发白,“若她连夜赶回的话。”
“她应当会快马加鞭往回赶的。”
“姜汤备下了么?”
“备下了,”轻舟恨不能掰着手指头跟李明贞细数,“还有换洗的衣裳、热水,都备好了。”
“引她过来时,留神一些,阿蘅觉浅,免得惊了她。”遇翡未归,李明贞这一颗心总像飘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许是过分不安定,那木鱼又响了几次。
好在遇翡没让李明贞等太久,天亮时分,她与清风终是带着一身寒气赶了回来。
地砖上被她带来的雨水洇湿了一大片,即便如此,衣裳,发丝,无处不在淌水。
那一张脸被寒气冻得发白,如同阴间爬上来的鬼魅,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明贞。
李明贞握了握她的手,冰冷触感叫她打了个激灵,心脏也随之开始抽痛起来。
像是——
那日,失去所有温度的长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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