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王府内,因遇翡之伤,除表字以外,遇瀚还额外给了她一份恩典,允她免了一切跪礼,也允她在宫中行走时,以步舆代步。
宣旨的宫人跟着轻舟去领赏,遇翡却是哂了几声,“看来还有几轮试探,幸好骨头没接回去。”
“是是是,你最英明,”李明贞推着遇翡往后院走,“接有接的应对,不接有不接的,陛下应当是想给你派点实务了。”
“那也不是真的器重,以他疑神疑鬼全天下都想害他的性子,得了实务被盯得更多,”遇翡佯装无奈,“总怕我这双腿不知不觉就不药而愈了,再偷摸去结交谁谁谁的。”
“还漏了一点,”李明贞抬手,接下掉落的叶子递给遇翡,“若我记得没错,明日该放晴了,往后便都是好日头,遇瑾那边,不会再耽搁太久。”
“遇瑾回来,必定是……”
受了提点,遇翡当即便想到了李明贞的点上,“遇瀚动了看重他的心思,但又想再看看,那个再看看的试探,就是我。”
李明贞循循善诱:“你与遇瑾,先有东市对你的照拂,又有姑苏相处一场的情谊,亲近些也有理,就是你……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应对了么?”
“是展露你不弱于其他人的才华,还是仍旧以懦弱胆怯好掌控的姿态去应对,这是一个需要拿捏准确的分寸,长仪,”
表字一出,遇翡怔了许久,仿佛——
回到了上一世,李明贞总如姐姐一般,宽慰她,安抚她,告诉她别怕,也告诉她,不要紧。
可双腿疼痛却将她拉回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们之间隔了太多不甘与委屈,好像……
回不到过去的恬淡平静。
“我知道了,”遇翡垂眸,故作对“长仪”这个称呼毫无触动,“便做出,孺子乍一看不可教,逼急了却还有一点余地,不算无可挽救的愚钝模样,如何?”
李明贞颔首,“可行,依你,到时……我每日去接你,可好?”
遇翡懒懒掀了掀眼皮,并不想应:“你接我做什么?不好,哪有人是家里夫人天天来接的。”
李明贞却是委委屈屈垂眸,“长仪,求你了。”
遇翡:……
这一派柔弱又娇媚的姿态,不禁叫她想起不久前的午后,那时……究竟是怎么被蛊惑住的?
“长仪,真去当差,我要许久都见不到你,”
话语之间,漂亮的眉眼好似又浮荡起破碎的褪色,像是充满了疲惫。
遇翡叹气,“我又不是一去……”
眼看那人揪嘴皮子的手就要无情地伸过来,遇翡当即捂住嘴,扑闪着一双眼睛,含糊道:“腿长你身上,府中管工钱的人也是你,你想接就接,不用我同意!”
非要多问一句做什么!
遇翡越想越不服气,又补充道:“你做那么多事,也未见你多问过我应不应!”
可瞧见李明贞舒展眉眼,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遇翡心里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感,好似有什么隐晦的期待成了空,连带着视线都追随着李明贞的手摇摆。
李明贞并未察觉,只揉了揉遇翡的发顶,“随我去琴室?”
“你……许久不抚琴了,”遇翡有些意外,似乎重遇李明贞开始,就未见她碰过琴,过去……
她喜好颇多,调香、抚琴、作画、插花……桩桩件件都做得极好。
入王府时,将那用惯了的百川琴也一并带了过来,却是一直安置在琴房中,从未动过。
“是,我记得你的笙也吹得好,”李明贞缓步推着遇翡步入琴室,却决口不提一句邀请。
遇翡本以为,李明贞带她来,是偶生出抚琴的兴致,结果不是。
在下人的伺候下,李明贞换上一身素色广袖深衣,以温水洗净双手,细细擦干之后,才走到琴案前,以软巾轻拂琴面。
“不叫人进府做么?”遇翡微怔。
琴需养护,但这养护的活,过去李明贞是不做的。
“想叫你也看看,”李明贞的动作专注而缓慢,仿佛在为远归的故友拂去满身风霜,“长仪,在离开你之后,我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总是这样。
李明贞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如同石子,轻而易举就能在遇翡心中荡开一圈一圈,冰冷又深沉的涟漪。
若李明贞悲戚恸哭,告诉她自己的上一世是如何过的,遇翡或许并不会那么难受,偏偏不是,那人语调平静异常,无形中好似带着一种对过往伤痕与痛苦的麻木与隐忍。
琴室寂静无声,窗外浓云依旧压抑得可怕,室内只燃起一盏昏暗的灯,光影随风明灭摇摆。
在这份静寂中,李明贞周身好似笼罩着比清冷更为寒冽的气韵,是……
孤寂么。
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心口却因李明贞简单的一句话生出寸寸不忍。
“想听我的琴音么?”许是觉着气氛过于安静,李明贞倏然绽出一丝笑。
遇翡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如同方才心中的矛盾,想,却不敢。
生怕琴弦拨动,琴音一响,这一声声的长仪会将她带回过去的软弱境地,她眉心皱起,视线却同李明贞的对上,仿佛是在等待李明贞的决定。
李明贞却也像是在等着遇翡的拒绝,然而遇翡没有。
她一如既往地心软与犹豫,可过去的长仪,在这样的场景里,只会果断应出一声好,做出要侧耳倾听的模样,最后在她的百般催促下,以吹笙来应她的琴音。
长仪的笙,吹得格外好。
她只会犹豫,怕自己的笙拖垮了她的琴,而不是犹豫……
察觉到李明贞好似透过自己,在翻看过去那些时光,遇翡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比起李明贞的留恋——
她没那么想停留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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