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互娱的办公室,依旧是那副末日景象。
只是,风暴的中心,变了。
林峰回到了公司,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他没有再看那条折磨了他半个月的数据曲线,而是将那封匿名邮件里的附件,逐字逐句地看了三遍。
报告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冰冷的案例和精准的法律条文剖析。一个个曾经和他一样陷入对赌陷阱的创业公司,一个个看似无解的死局,以及……那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反制手段。
每一个案例,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资本那层名为“契约精神”的华丽外衣,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贪婪筋骨。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商业规则,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围猎。赵家想要的,从来不是他完成业绩,而是他耗尽心力,最终连人带公司,一起被“合法”地吞噬。
那家咖啡馆里的对话,这份从天而降的报告,像两束强光,照进了他被绝望笼罩的深渊。深渊依旧是深渊,但至少,他看清了怪物的模样,也看到了峭壁上可以攀附的岩石。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胖子刘哲端着一杯枸杞水走了进来,他看着林峰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法律文书,一脸的困惑。
“峰子,你这是……转行研究法律了?别看了,再看你也变不成律师。数据又掉了一点,你不想想办法?”
林峰没有抬头,只是将其中一个案例拖拽到一个新建的文档里,声音平静得可怕。
“数据不重要了。”
刘哲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掉在地上。“什么?不重要了?你疯了?还有不到一周,完不成目标我们都得卷铺盖滚蛋!”
“就算完成了,我们也一样要滚蛋。”林峰终于抬起头,他双眼中的血丝未退,但那种被抽空灵魂的绝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冰冷的火焰。
他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刘哲。
“你自己看。”
屏幕上,正是那份对赌协议里关于“非公司主观可控因素”的条款,旁边,是林峰用红字标注的注释和从那份报告里摘录出来的关键判例。
刘哲扶了扶眼镜,凑过去仔细看。几分钟后,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唇开始哆嗦,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温热的枸杞水洒了一地。
“这……这他妈是陷阱!从一开始就是!”他不是傻子,他只是和林峰一样,被技术人的思维局限了,从未想过商业合同的背后,可以阴险到这种地步。
“没错。”林峰关掉文档,站起身,“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赢。我们就像转轮里的仓鼠,拼命地跑,只是为了让他们在终点看一场好戏。”
刘哲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赵家……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
“所以,我们不斗。”林峰说。
刘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想通了?我们……我们认栽?”
“我们告他。”林峰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刘哲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峰,足足十秒钟,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去法院,告天海资本,告他们恶意制造市场恐慌,涉嫌商业欺诈,意图非法侵占公司资产。”林峰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刘哲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到林峰面前,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他妈是真疯了!告赵家?你拿什么告?我们有证据吗?你知道他们的律师团是什么级别的吗?我们会被他们玩死的!渣都不剩!”
“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找证据。”林峰的冷静和刘哲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走到办公室中央,用内部通讯,召集了所有部门主管和核心骨干开会。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迷茫。
林峰站在白板前,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将那个致命的条款和他的推论写了上去。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被设计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启动这个条款,宣布我们出局。”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哗然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不可能吧?这是犯法的呀!”
“天海资本这么大的公司,至于用这种手段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听天由命?”
林峰等他们的议论声稍稍平息,才拿起另一支笔,在白板的另一边,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反击。”
他将咖啡馆里听到的那套逻辑,结合匿名邮件里的专业分析,清晰地阐述了一遍。
“……协议是双向的。他们有权提出‘不可控’,我们就有权质疑这个‘不可控’的来源。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但只要还在牌桌上,就得遵守最基本的规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掀桌子。”
他看向刘哲:“老刘,你是cto,技术方面你最强。从现在开始,你带上我们最好的两个后端工程师,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我要你们做一件事,把最近一个月,所有唱衰我们这个行业的自媒体文章、黑稿、论坛帖子,全部扒出来。我不要看内容,我要看源头!Ip地址、发布账号的关联性、背后有没有统一的推手,用你们最擅长的方式,把藏在后面的那只手,给我揪出来!”
然后,他看向市场总监:“老王,你立刻去联系我们合作的所有渠道和媒体,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向他们喂过我们,或者整个行业的黑料。我要知道是谁,出的什么价。”
最后,他看向一个刚毕业没多久,但对金融市场很敏感的年轻分析师:“小李,你从现在开始,24小时盯着美股和港股的游戏概念股,以及国内A股的相关板块。把所有异常的交易数据,特别是期货市场的空单变化,都记录下来。我要一份详细的资金流向分析报告。”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林峰的计划惊得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战争。
一场蚂蚁向大象发起的自杀式冲锋。
“峰哥……”市场总监老王艰难地开口,“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万一……万一我们没找到证据,反而打草惊蛇,天海那边……”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林峰反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要么,我们像现在这样,等着被温水煮青蛙,最后公司被抢走,我们背上一屁股债滚蛋。要么,我们就在被煮死之前,狠狠地咬他们一口,就算咬不死,也要让他们流血,让他们疼!”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决绝的狠厉:“他们想打开冰箱门,制造一场‘行业寒冬’来冻死我们。那我们就冲过去,在冰箱门关上之前,把他们的手也拖进来,看看谁先冻成冰棍!”
没有人再说话了。
恐惧依然存在,但一些别的东西,正在从每个人的心底里慢慢滋生出来。那是一种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之后,被点燃的血性和怒火。
与其跪着死,不如站着死。
刘哲看着林峰,这个他认识了十几年的老同学,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那个曾经充满了理想主义光辉的偏执狂,现在变成了一个手持武器,准备与恶龙同归于尽的战士。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保温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妈的,干了!”他咬着牙说,“老子当年跟你出来创业,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不就是赵家吗?干他娘的!我现在就去扒他们的底裤!”
有了刘哲的带头,其他人眼中的犹豫也渐渐变成了坚定。
“没错!跟他们拼了!”
“大不了回老家种地,反正不能这么窝囊!”
星火互娱,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在船长的带领下,调转了船头,朝着那座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冰山,发起了决死冲锋。
当天晚上,刘哲带着两个技术员,把自己关在了服务器机房。三人顶着熊猫眼,像疯了一样在海量的数据和代码中追根溯源。
凌晨四点,就在林峰快要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刘哲冲了进来,脸上没有疲惫,只有一种极度的亢奋,他手里挥舞着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像是挥舞着胜利的旗帜。
“峰子!找到了!找到了!”他把那张纸拍在林峰桌上,“你看这个!这几波针对我们行业的黑稿,虽然来自不同的自媒体,但我们追踪了发布路径和后台代码的数字签名,最终都指向了同一家网络公关公司,叫‘蓝海传媒’!”
林峰猛地坐直,一把抓过那张纸。
刘哲喘着粗气,继续说:“然后你猜怎么着?我去查了这家‘蓝海传媒’的客户名单,他们最大的客户之一,就是天海资本!”
林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纸上那个名字。
天海资本。
线索,终于连上了。这不再是猜测,而是可以呈上法庭的,第一份证据!
他缓缓地抬起头,窗外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那不是黎明的光,那是反击的号角。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弧度。
赵家,你们的牌,我已经看到了。现在,轮到我出牌了。
ps:拿到了第一份证据的林峰,会如何打出这张牌,让赵家第一次感受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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