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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的“啪”的一声，在赵铭的耳中，不亚于一声惊雷。
他握着手机，站在奢华的办公室里，脸上的肌肉因为错愕和愤怒而微微抽搐。
算了吧？
供应链出了岔子？
这几句话，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了他身为赵家继承人的骄傲里。一个他眼中的技术呆子，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李志远背后有人！
赵铭不是蠢货，他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关于国际化工期货市场的警告，就是对方亮出的獠牙。能在赵家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把巴斯夫和德广光电的命脉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绝不是李志远能做到的。
盘古资本……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神变得阴鸷而狠厉。
他没有再浪费时间，立刻拨通了内线电话，声音压抑着怒火：“备车，去老宅。”
半小时后，赵家老宅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赵铭的父亲，赵氏集团的实际掌舵人赵鸿利，正戴着老花镜，用一把小巧的银剪，修剪着一盆名贵的君子兰。他听完赵铭急切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听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一个叫盘古资本的，突然冒出来，用期货手段撬动了巴斯夫的供货协议，还给李志远找了韩国海力士做下家。爸，这人来路不明，手段很邪，我们必须立刻反击！”赵铭的语气里满是焦躁。
赵鸿利剪下最后一片多余的叶子，将银剪轻轻放在紫檀木桌上，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能看穿人心的锐利。
“急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而平稳，“在牌桌上，被对手偷了一张牌，就大喊大叫，那是输家的做派。”
“可他已经坏了我们的事！明日芯辰这块肥肉……”
“一块肉而已。”赵鸿利打断了他，“吃不到，就换一块。但敢从我们碗里抢食的人，手是要剁掉的。”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吹了吹浮沫，“用商业手段对付一个技术疯子，太麻烦，也太慢了。他既然想当英雄，我们就把他变成一个小偷，一个骗子，一个民族的罪人。”
赵鸿利看着自己儿子那张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脸，语气变得冰冷：“去，把所有能用的人都用上。挖他李志远，挖他明日芯辰。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根毛发，都被放在显微镜下。我要他一夜之间，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当一个人被口水淹死的时候，他手里握着的是黄金还是石头，还有谁在乎？”
赵铭心头一凛，随即一股兴奋的寒意涌了上来。他明白了。
这才是赵家的真正玩法。
资本，只是最表层的武器。舆论，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
第二天清晨，阳光正好。
李志远踏入“明日芯辰”办公大楼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云端。昨天的电话，让他出了一口积压了十几年的恶气。他甚至一晚上都没睡好，不是因为焦虑，而是因为亢奋。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可以与恶龙搏斗的勇士。
然而，他刚刚踏入公司大厅，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数十名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瞬间将他团团围住。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刺得他睁不开眼。
“李博士！请问您对网上爆出的博士论文严重抄袭一事，有何回应？”
“有人爆料明日芯辰的核心技术并非自主研发，而是窃取了您在德国导师的科研成果，这是真的吗？”
“传闻明日芯辰已经与韩国海力士集团签订了密约，准备将国内顶尖的光刻胶技术卖给外国，请问您这是在出卖国家利益吗？”
“李总！公司内部员工实名举报您长期霸凌下属，克扣研发经费，请您解释一下！”
一个个问题，像一颗颗子弹，密集地向他射来。
李志远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抄袭？窃取？出卖国家利益？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上。他是一个纯粹的技术专家，学术声誉和科研成果，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你们胡说！我的论文……”
可他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在更加汹涌的声浪里。记者们根本不听他解释，他们只是在捕捉他脸上任何一丝慌乱和愤怒的表情。
助理小张拼死拼活地挤开一条路，护着他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李志远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浑身发抖。
他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新闻软件。
铺天盖地，全是他的负面新闻。
《学术巨擘的坍塌：扒一扒明日芯辰创始人李志远背后的学术造假之路！》
《震惊！国之重器竟成交易筹码？明日芯辰密会韩方，天价卖国求荣！》
《“暴君”李志远：压榨员工的血汗工厂，所谓科技新星的黑暗面！》
文章写得绘声绘色，有图有“真相”，甚至还附上了一段经过剪辑的、他训斥下属的音频。所有的指控，都指向一个名为“深棱财经”的自媒体，而这个媒体在今天早上七点零五分，准时发布了第一篇爆料。
随后，全网跟进，形成了一场完美的、精准的舆论绞杀。
李志远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上门。他看着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标题和评论，感觉天旋地转。昨日的万丈豪情，此刻已化为无尽的冰冷和绝望。
他明白了，这是赵家的报复。
比掐断供应链更狠毒、更致命的报复。他们这是要他死，不是公司破产的那种死，而是让他名誉扫地、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昨天还在电话里耀武扬威，今天就被打回了原型，甚至比原型更惨。
愤怒、屈辱、恐惧……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最终化作一股歇斯底里的怒火。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找到了那个昨天才存下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严景行平静的声音传来。
“这就是你说的杀出一条血路？！”李志远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他们要毁了我！他们在毁掉我的一切！我的名声，我一辈子的心血！全完了！你看到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李志远以为对方也被这阵仗吓到了，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也即将熄灭。
然而，他却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掌控一切的玩味。
“李博士，冷静点。”严景行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愉悦，“鱼，上钩了。”
李志远愣住了，咆哮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粗重的喘息：“上钩？他们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你管这叫上钩？”
“不然呢？”严景行反问，“难道你以为，老虎被踩了尾巴，会跟你摇尾巴吗？”
“针对你的指控，主要是三条。第一，学术不端，说你博士论文抄袭，证据来自一位你在德国的‘前同事’。第二，窃取技术，把你的自主研发说成是偷你导师的。第三，里通外国，把跟海力士的正常商业合作，上升到卖国的高度。”
严景行不疾不徐地复述着，仿佛他不是在看新闻，而是在念自己写的剧本。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那个早上七点零五分发文的‘深棱财经’，对吗？”
李志远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握着电话，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潜伏在深渊里的怪物。
对方不仅预料到了赵家的所有动作，甚至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我……”他喉咙干涩，只说出一个字。
“你什么都不用做。”严景行打断了他，“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成为燃料。”
“你现在，打开你的邮箱。我半小时前给你发了封邮件。”
“赵家想把你从英雄变成小偷，那我们就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那个躲在阴影里，靠偷窃和谎言为生的真正盗贼。”
严景行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舆论的刀，既然已经出鞘，不见血，是收不回去的。”
ps：严景行究竟发了什么邮件，能让这场必死的舆论战瞬间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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