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绫的瞳孔全白,声音像是从极深处挤出来:“别碰。”
叶无痕的手掌悬在半空,离那青铜巨轮不过三寸。他没有收回,也没有继续前伸,只是右臂龙鳞微震,幽冥法则悄然扩散,将她周身裹得更紧。她肩胛处的银色印记又渗出血来,那血泛着金属光泽,刚滴落就被光门内涌出的气流卷走,化作一串细碎的符文,浮在空中又迅速崩解。
他知道她不是在警告巨轮。
是这整片空间。
他缓缓收回手,掌心暗黑法则流转,将那股残留在空气中的异样波动尽数吞噬。本源之瞳无声开启,九重漩涡倒映出萧红绫神魂的每一寸裂痕——银色锁链缠绕核心,节点处浮现出微型齿轮,正缓慢转动,像某种倒计时装置。
这不是封印。
是程序。
他右臂一震,龙鳞展开,幽冥护罩瞬间加固,隔绝外界法则渗透。同时,本源之瞳锁定那道银色烙印,瞳力逆向探入,开始吞噬溢出的天道能量。一缕极淡的银光被抽离,顺着瞳孔流入识海,化作一段残缺影像。
画面浮现。
十五岁的萧红绫站在紫霄宫最高处,夜空骤裂,火云翻滚。她仰头,眼中映着漫天烈焰,却没有恐惧。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晰得如同刻入骨髓:“容器杂质过多,启动清除程序。”
下一瞬,天火倾泻。
不是意外。
是清洗。
叶无痕瞳孔一缩,立刻以眉心龙印中苏璃月的意识为锚点,比对影像真伪。虚假记忆立刻显现——火势轨迹错乱,雷云位置不符,天火落点避开了她曾修行的三处灵台。真正的灾变,每一缕火焰都精准避开她的命脉区域,只为烧尽神魂中不属于“容器”的杂质。
天道在筛选。
她不是被选中。
她是被制造。
他左手握拳,暗黑法则在掌心凝聚,将那段影像中的纯火能量强行剥离。火焰在他指间跳跃,却不再狂暴,反而随着他的呼吸节奏起伏。他心念一动,头顶虚空骤然凝聚出一团雷云,云层翻滚,电光隐现。
气象之力,成。
他抬手,雷云压下,一道天火自云中劈落,轨迹与当年完全重合。火焰落地,烧出的符文与她肩胛处渗出的血纹一模一样。
真相已定。
她就是容器。
天道用她承载法则,用她清洗杂质,用她迎接最终的归位。而那道银色烙印,不是束缚,是启动键。一旦神魂强度达标,程序自动激活,她将彻底沦为天道的执行体。
他低头看她。
她仍昏迷,但呼吸微弱,唇色发青。肩胛处的银纹开始发烫,像是被内部力量催动。他右手按上她后背,龙鳞释放幽冥法则,将烙印波动压制。可就在这瞬间,光门深处猛然涌出一股黑雾。
雾气如活物,贴着地面爬行,直扑萧红绫。
他右臂横挡,龙鳞震颤,幽冥护罩瞬间加厚。黑雾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即在她肩胛烙印处凝聚成一个微型漩涡,开始逆向旋转。银色锁链的节点发出轻响,像是齿轮咬合。
程序要启动了。
他左手掐诀,掌心雷云炸开,一道高频雷暴轰在黑雾上。雾气扭曲,渗透速度减缓,但并未消散。他眼神一冷,右臂龙鳞完全展开,直接将黑雾包裹,强行吸入鳞片深处。
黑雾挣扎,却无法挣脱本源之瞳的吞噬力。它被封入幽冥法则最底层,暂时镇压。他能感觉到,这雾中有意识,微弱却清晰,带着某种熟悉的侵蚀性——和域外天魔的气息一致。
不是巧合。
是催化剂。
天道用黑雾唤醒程序,而黑雾来自域外,两者本该对立。可此刻却完美配合,像是早已预设的流程。
他背起萧红绫,脚步未停,走向中央巨轮。
地面符阵仍在运转,九色光点围绕轮基旋转。轮心空缺,上方悬浮的残缺罗盘虚影缓缓转动,与他腰间青铜罗盘产生共鸣。他抬手,将罗盘取出,贴向虚影。
两物未触,空中已浮现出一段光路,直指轮心。光路中途断裂三处,对应轮回镜残片的三道主裂痕。导航依旧不全,但方向明确。
他知道,这轮是灵墟轮盘,是通往上三重位面的关键枢纽。而萧红绫体内的程序一旦激活,她将成为开启它的“钥匙”。
他不能让她醒来。
至少,不能在程序启动前醒来。
他右臂一震,龙鳞深处传来黑雾的躁动。那东西在试图与烙印共鸣,频率越来越快。他闭眼,本源之瞳内视,将黑雾彻底封入幽冥法则第八层,用暗黑法则构筑三重锁链。
暂时安全。
但压制不了太久。
他抬头,巨轮缓缓转动,九颗晶石中,八颗布满裂痕,唯有黑色晶石完好,正与他体内的暗黑法则共振。他心念一动,一丝极暗之力自指尖溢出,试探性地触向轮缘。
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萧红绫在他背上猛然抽搐。
她肩胛处的银纹骤然亮起,整条锁链虚影浮现,金属血滴悬浮半空,凝成一行新字:
“倒计时,三。”
他右手猛地收紧,龙鳞完全覆盖她后背,幽冥护罩压缩至贴身一寸。左手指尖凝聚气象之力,头顶雷云再次凝聚,随时准备引爆。
巨轮未停。
黑色晶石的光芒越来越强,与他体内的暗黑法则共鸣加剧。他能感觉到,轮心在召唤他,像是在催促他完成某种仪式。
他没有动。
他知道,一旦触碰,轮盘将启动,程序将加速,萧红绫的意识会被彻底覆盖。
他右手缓缓抬起,不是去碰巨轮。
而是将掌心贴上自己眉心。
本源之瞳全开,九重漩涡逆向旋转,他将刚刚吞噬的天道能量、黑雾意识、烙印程序全部锁入识海最深处。同时,以苏璃月的意识为锚,以龙血领域为界,以暗黑法则为锁,构筑一道禁制。
他不打算破解程序。
他要斩断因果。
他睁开眼,目光冷得像深渊寒铁。
这具身体,这道神魂,这个人——
他护定了。
谁来,都不行。
巨轮嗡鸣,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光芒。光柱直冲上方,残缺罗盘虚影开始旋转。地面符阵加速,九色光点汇成洪流,涌入轮基。
倒计时,进入最后阶段。
他背着萧红绫,站在光柱边缘,右臂龙鳞发烫,幽冥护罩剧烈波动。她肩胛处的银纹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纯粹的银色光流。
他左手缓缓抬起,掌心凝聚一团雷火。
不是攻击巨轮。
是准备毁掉它。
只要她还没醒来,只要程序还没完成——
他就能在一切发生前,把这条路,彻底斩断。
光柱冲天而起,照得整个空间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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