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永恒的足迹
澜沧江的水位又涨了，漫过了岸边的石头，把去年留下的足迹都冲没了。墫厚站在江边，看着浑浊的江水，心里很平静。他的断牙已经很粗了，上面的痕迹被岁月磨得很光滑，却依旧清晰，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漫长的故事。
墩墩已经完全长大了，成了一头强壮的公象，鼻子和腿都比墫厚还粗。它接过了墫厚的担子，成了象群新的守护者，每天领着象群去寻找食物和水源，教年幼的小象们辨认森林的密码，像当年的墫厚一样，把森林的秘密一点点交出来。
“爸爸，你歇着吧，这些事交给我就行了。”墩墩对墫厚说，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墫厚笑了，用鼻子蹭了蹭它的头：“好，交给你了。”他知道，墩墩已经准备好了，是时候让它独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墫厚大部分时间都在江边的岩石上晒太阳，看着象群在墩墩的带领下，在森林里快乐地生活。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行动也越来越缓慢，却依旧每天都会走到江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话。
墩墩每天都会来看他，给他带来最嫩的竹叶和最甜的果实，用鼻子帮他梳理背上的毛，像当年墫厚对老象做的那样。“爸爸，今天我们发现了一片新的酸角林，果实可甜了，我给你带了些回来。”墩墩把酸角放在墫厚面前，眼里满是孝顺。
墫厚用鼻子卷起一个酸角，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甜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像当年的墩墩一样。“好，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满足。
雨季来临时，澜沧江又爆发了洪水，比往年都要大。江水漫过了岸边的森林，把许多树木都冲倒了。墩墩领着象群往高地转移，像当年的墫厚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雨，保护着年幼的小象。
墫厚站在高地的岩石上，看着墩墩忙碌的身影，心里很欣慰。他知道，墩墩已经成了一个合格的守护者，能够带领象群度过所有的困难。他想起了老象，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突然觉得，生命真的很奇妙，像一条永不停息的河流，一代一代地流淌着，把爱和守护传递下去。
洪水退去后，森林里一片狼藉，却也冒出了许多新的嫩芽，像是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墩墩领着象群回到江边，开始重建家园，清理被冲倒的树木，寻找新的食物来源。
墫厚坐在江边的岩石上，看着这一切，心里很平静。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象群会在墩墩的带领下，继续繁衍下去，继续守护着这片森林，继续把爱和守护传递下去。
一天傍晚，墫厚躺在江边的岩石上，看着夕阳把江水染成金色。墩墩坐在他身边，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断牙，像是在和他告别。
“墩墩，”墫厚轻轻地说，“记住，我们的象牙会断，我们的生命会结束，但我们的足迹会永远留在这片森林里，留在澜沧江的江水里，留在后来的象的记忆里。只要这些足迹还在，我们就永远不会离开。”
墩墩点点头，眼泪滴在墫厚的断牙上，像是在说“我记住了”。
墫厚笑了，闭上眼睛，永远地睡着了。他的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梦里有老象，有年轻时的自己，有墩墩，还有象群在森林里快乐生活的景象。
象群围在墫厚身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墩墩用鼻子轻轻地把他的身体推到江里，让江水带着他，流向远方，流向他曾经守护过的每一个地方。
很多年后，澜沧江边的森林里，依旧生活着一群大象。领头的是一头强壮的公象，它的左牙断了半截，像个醒目的标记。它领着象群，在森林里快乐地生活，教年幼的小象们辨认森林的密码，唱着那首古老的迁徙曲。
有一天，一头小象好奇地问：“爸爸，你的牙为什么是断的呀？”
公象笑了，用鼻子蹭了蹭小象的头，指着江边的岩石说：“因为很久以前，有一头叫墫厚的大象，为了守护象群的水源，宁愿让自己的象牙断裂。它的足迹永远留在了这片森林里，留在了澜沧江的江水里，也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我们的断牙，就是为了纪念它，纪念那些为了守护而付出的大象。”
小象似懂非懂，却记住了“墫厚”这个名字。它伸出小鼻子，碰了碰公象的断牙，像是在触摸那些看不见的足迹。
夕阳下，公象领着象群，朝着森林深处走去。它们的足迹留在江边的泥地上，很快就会被江水冲没，却又会在新的地方出现，像一条永不停息的河流，把爱和守护，永远传递下去。这大概就是大象的宿命——用一生的时间，在森林里留下永恒的足迹，让后来的象，永远不会忘记，它们为什么而活，为谁而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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