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褶皱里的暖
宗翼第一次代表国家队出国比赛那天，苏清鸢去了机场。他穿着崭新的队服，胸前的国旗格外鲜艳，却在安检口突然转身，把她拉进怀里：“等我回来，给你带那边的星空石。”
“比赛要紧。”苏清鸢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触到他颈间的月光石，“记得每天报平安，不管多晚。”
他点头的瞬间，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宗翼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安检口，最后一次挥手时，苏清鸢看见他眼里的光，像七年前她送他去夏令营时，那个扒着车窗不肯松手的小孩。
独自回家的路上，苏清鸢发现宗翼在她的实验记录本里夹了张便签。上面画着简单的星图，标注着“每天晚上八点，我们看同一片天”，旁边是他笨拙的简笔画：一个小人举着望远镜，旁边的空位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实验室的日子突然变得漫长。苏清鸢总会在深夜的离心机房想起他——想起他帮她校准仪器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把热可可吹凉了才递过来的样子，想起他趴在桌上看她写报告时，均匀的呼吸声。
“今天解出了道超难的题，解法像我们绕在一起的星轨。”
“这边的星空和家里的不一样，但我总能找到最亮的那颗，当成是你。”
“想你的糖醋排骨了，回来要吃两大碗。”
宗翼的消息每天准时出现在对话框里，有时是张赛场的照片，有时是段他解出难题的视频，最让苏清鸢心头发软的是张他举着画的自拍——纸上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在星空下牵手，旁边写着“等我”。
决赛那天，苏清鸢守在电脑前看直播。当裁判宣布“中国选手宗翼获得金奖”时，她看见少年举着奖牌朝镜头挥手，眼里的泪光在聚光灯下闪得像碎钻。采访环节，记者问他最想感谢谁，他对着镜头笑：“感谢我生命里的光，她教会我，再远的星轨，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总会交汇。”
苏清鸢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她想起七年前那个在孤儿院角落发抖的小孩，如今正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眼里的光从未熄灭。
宗翼回国那天，苏清鸢去机场接他。他走出到达口时，怀里抱着个巨大的保温桶，看见她就跑过来，发梢还带着旅途的风尘：“给你带的，那边的特色汤，我让厨师多加了玉米。”
回家的路上，宗翼的话格外多。他说比赛时总想起她教他的解题思路，说颁奖礼上的星空像极了斯德哥尔摩那晚，说在纪念品店挑了块最大的月光石，要给她刻成新的吊坠。
“刻什么字？”苏清鸢看着他眼里的光。
“刻‘我们’。”他握紧她的手，指尖的薄茧摩挲着她的掌心，“比‘清鸢’多了个我。”
秋天的周末，两人去逛旧物市场。宗翼在一堆老物件里翻出个黄铜望远镜，镜头蒙着层灰，却擦干净后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树梢。他举着望远镜递给她：“你看，那棵树的形状，像不像我们第一次看的猎户座？”
苏清鸢透过镜片望去，果然像极了。她转头时，撞进他含笑的眼里——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和七年前那个举着玩具望远镜的小男孩重叠在一起。
“老板说这是二战时的物件。”宗翼付了钱，小心翼翼地把望远镜放进包里，“以前的人用它看星星，现在我们用它看彼此。”
冬天下雪时，苏清鸢的实验室接到紧急任务。她连续三天泡在无菌室，出来时发现宗翼睡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盖着她的大衣，怀里紧紧抱着个保温桶。
“你怎么来了？”她推醒他，声音带着沙哑。
“给你送汤。”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把保温桶塞给她，“怕你又忘了吃饭，守了两天了。”
保温桶里的排骨汤还热着，玉米炖得软烂。苏清鸢喝着汤，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发现他的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原来他是冒着大雪过来的。
“以后别这样了。”她伸手拂去他发间的雪，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耳朵，“我没事的。”
“你有事我会心疼。”宗翼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暖着，“以前是你照顾我，现在该我了。”
跨年夜，两人窝在沙发上看旧照片。宗翼翻到七年前那张孤儿院的合影，他攥着她的衣角，个子只到她腰际，眼里却满是依赖。
“那时候总怕你不要我。”他把照片贴在胸口，声音闷闷的，“每次你出差，我都在枕头下藏你的发卡，觉得这样你就会早点回来。”
苏清鸢想起那些被他藏起来的发卡——粉色的蝴蝶款，银色的星星款，最后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在铁盒里，像收藏着稀世珍宝。她突然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他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因为知道你也在等我，像我等你一样。”
窗外的烟花炸开时，宗翼突然从背后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胸针，月光石被做成星星的形状，周围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像被星尘包裹的光。
“给你的新年礼物。”他帮她别在大衣上，指尖划过她的领口，“实验室的白大褂太素了，别上这个，像我在你身边。”
苏清鸢看着镜子里的胸针，突然想起七年前他把捡来的玻璃碎片送给她，说“这个亮晶晶的，给你戴”。时光好像被熨平的褶皱，那些藏在褶皱里的暖，从未变过。
深夜的阳台，两人裹着同一条毛毯看星星。宗翼的手比七年前大了许多，能稳稳地握住她的两只手。他指着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你看，不管过多少年，它们都在那里，像我们一样。”
苏清鸢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消毒水混着阳光的味道，是她闻了七年的安心。远处的城市渐渐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雪落在栏杆上的轻响，一起敲打着时光的鼓点。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只有藏在岁月褶皱里的暖——是他藏起来的发卡，是她留着的玻璃珠，是跨越重洋的消息，是冬夜里的热汤，是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把“我等你”变成“我陪你”的笃定。
晨光漫进窗时，苏清鸢发现宗翼在她的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星轨。他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个偷藏了糖果的孩子。
她轻轻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相同的图案。阳光爬上他的脸颊时，他缓缓睁开眼，撞进她含笑的眸子里，像两束终于交汇的光，在时光里，永远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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