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暖花开
江南的春，来得总是猝不及防。前几日还飘着雪，转瞬间就暖了起来，院角的梅花开得正盛，葡萄架上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连空气里都带着潮湿的甜意。
沈砚之正在院里劈柴，斧头起落间，木柴应声而裂。他的动作比以往沉稳了许多，眉宇间的清冷也淡了，多了几分烟火气。水惊涛坐在廊下，手里拿着本话本，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带着笑意。
“父亲，柳先生派人来说，靖王送的新茶到了，让我们过去尝尝。”沈砚之放下斧头，擦了擦手。
“去吧。”水惊涛合上书，“顺便把月如和赤练也叫上，就说我新酿了桃花酒，让她们来尝尝鲜。”
沈砚之笑着应了，转身往峨眉分舵走去。石板路上的积雪早已化尽，露出青灰色的石面，路边的迎春花开得金灿灿的，像是铺了条花路。
刚到分舵门口，就见林月如和赤练正在院里练剑。林月如的峨眉剑法越发灵动，剑光如白练缠绕周身；赤练的长鞭则带着烈焰，卷起阵阵热风，两人你来我往，竟斗得难分难解。
“好功夫！”沈砚之忍不住喝彩。
两人听到声音，连忙收招。林月如看到他，脸上泛起红晕，手里的剑都差点拿不稳；赤练则笑着甩了甩长鞭：“沈大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父亲酿了桃花酒，请你们去尝尝。”沈砚之道，“柳先生那里也有新茶，去不去？”
“去！”林月如抢先说道，生怕晚了一步。
赤练笑着打趣：“瞧这急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伯父请你喝喜酒呢。”
林月如的脸更红了，轻轻跺了跺脚，拉着赤练就往外走：“快走啦，去晚了桃花酒就被喝光了。”
***三人来到听雨轩，柳长卿和苏慕遮正在赏画。画上是片桃林，落英缤纷，一个白衣公子站在林中，正是沈砚之。
“柳先生的画越发传神了。”沈砚之看着画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
“那是自然。”柳长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这可是照着你去年在云栖谷的模样画的，怎么样，像吧？”
“像，太像了。”林月如凑过去看，“尤其是这眼神，和沈大哥一模一样。”
众人都笑了起来，分宾主坐下。柳长卿泡上新茶，茶汤清澈，香气袅袅，入口甘醇，果然是好茶。
“靖王说，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特意让人快马送来的。”柳长卿道，“他还说，等忙完了宫里的事，就来江南小住，好好尝尝沈伯父的桃花酒。”
“那可太好了。”林月如道，“我还从没见过靖王呢，听说他是个很威严的人。”
“威严是威严，却也随和。”沈砚之道，“上次在京城，他还跟我们一起吃了街边的馄饨呢。”
众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沈砚之提议去他家喝桃花酒，众人欣然应允。
***回到院子，水惊涛已经备好了酒菜。桃花酒装在青瓷坛里，倒在杯中，泛着淡淡的粉色，香气扑鼻。
“来，尝尝我这桃花酒。”水惊涛举杯，“祝我们的日子，像这酒一样甜。”
“干杯！”众人纷纷举杯，酒液入喉，带着淡淡的花香和酒香，甜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
沈砚之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打打杀杀，没有阴谋诡计，只有朋友相伴，亲人在侧，一杯桃花酒，足以慰风尘。
“对了，赤练，你的院子找得怎么样了？”林月如忽然问道。
“找到了，就在隔壁那条街，有个小院子，带个天井，我很喜欢。”赤练道，“等过几日收拾好了，就搬过去住。”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就能常来往了。”林月如高兴道。
苏慕遮道：“我也打算在江南置个宅子，离你们近些，以后下棋喝茶也方便。”
水惊涛笑着点头：“好啊，人多热闹。”
沈砚之看着众人，心中充满了暖意。他想起当年孤身一人寻找身世的日子，那些迷茫和痛苦，仿佛都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酒过三巡，柳长卿提议去院里赏桃花。院角的桃树不知何时已经开花了，粉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微风吹过，落英缤纷，像是下了场桃花雨。
“真美啊。”林月如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眼中满是憧憬，“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会的。”沈砚之握住她的手，“只要我们在一起，日子就会一直这么美。”
林月如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着泪光，用力点了点头。
苏慕遮和赤练看着他们，相视一笑，悄悄退到了一边。水惊涛站在廊下，看着院里的一切，嘴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沈砚之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忽然觉得，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一场场的相遇和别离，而最终的归宿，便是这寻常的日子，和身边这些温暖的人。
腰间的铜鱼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祝福。沈砚之握紧铜鱼，又看了看身边的林月如，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
江南的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桃花的清香，还有一句温柔的低语——
春暖花开，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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