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舞台下的阴影与未说出口的加油
周一的晨读课，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林晓语用手指卷着高马尾的发梢，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陈雪的座位瞟——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练功裤，马尾辫上别着颗珍珠发卡，看样子是刚从舞蹈室排练回来。
“听说了吗？”苏青把脑袋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昨天下午有人看见赵磊在舞蹈室门口鬼鬼祟祟的，手里还拿着个U盘。”
林晓语的手顿了一下。赵磊？他拿U盘干嘛？难道上次藏起伴奏带的人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晓语皱起眉，额前的大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困惑的眼神。
“谁知道呢，”苏青撇撇嘴，“说不定是嫉妒陈雪呗。上次艺术节评选，陈雪的画拿了一等奖，赵磊的摄影作品只得了个鼓励奖，他当时脸都绿了。”
林晓语想起赵磊在看台上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男生，难道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早读结束后，林晓语借口问问题，把赵磊堵在了走廊拐角。“你是不是拿过陈雪的伴奏带？”她开门见山，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赵磊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再说了，我拿那玩意儿干嘛，又不能吃。”
“那苏青为什么看见你拿着U盘在舞蹈室门口晃？”
赵磊的笑容僵了一下，挠了挠头：“哦，你说那个啊，是我帮文艺委员拿的备用麦克风，长得有点像U盘而已。”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盒子，“不信你看，这是收据。”
林晓语接过收据看了看，确实是买麦克风的发票，日期也对上了。她皱了皱眉，难道真的是误会？
“对了，”赵磊突然凑近，“你这么关心陈雪的事，该不会是……想帮沈皓吧？”
林晓语的脸“唰”地红了，慌忙后退一步：“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不想有人搞小动作。”
“是吗？”赵磊挑眉，“可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看沈皓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啊？”
林晓语被说中了心事，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确实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沈皓——在意他泛红的耳朵，在意他攥紧的拳头，在意他望着陈雪时眼里的复杂情绪。可这种在意，到底是因为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先走了。”林晓语丢下一句，转身就跑，高马尾在身后甩得像根小鞭子。
回到教室时，正赶上沈皓把一摞练习册往陈雪桌上放。“这是你要的历年舞蹈比赛评分标准，”他的声音很轻，“我整理了一下，重点都标出来了。”
陈雪抬起头，眼睛亮了亮：“谢谢你，沈皓。”
“不客气。”沈皓的目光在她的珍珠发卡上停了一下，“这个……挺好看的。”
陈雪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是我妈妈买的，她说比赛时戴这个，能带来好运。”
林晓语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她突然想起沈皓在常春藤墙上写的那句话——“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等你”。原来有些温柔，是藏不住的。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林晓语和苏青坐在看台上，看着陈雪在跑道旁的空地上练习。她穿着练功服，旋转、跳跃、踮脚，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阳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沈皓就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你看沈皓那眼神，”苏青戳了戳林晓语的胳膊，“简直像在看稀世珍宝。”
林晓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画满常春藤的那一页，又添了一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些，只觉得这样做，好像就能离那些秘密近一点。
突然，陈雪的动作顿了一下，捂着脚踝蹲了下去。
沈皓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去，比谁都快。他蹲在陈雪面前，眉头拧成个结：“怎么了？扭到了？”
陈雪摇摇头，脸色却很白：“老毛病了，练太久就会这样。”
“我送你去医务室。”沈皓说着就要背她。
“不用不用，”陈雪慌忙摆手，“过一会儿就好了，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我不能停。”
沈皓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倒出两片药片递给她：“先吃了，这是我姑姑从国外带回来的，专治肌肉拉伤。”
陈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吃了。沈皓又拧开矿泉水瓶递过去，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林晓语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手里的本子有点烫。她合上本子，站起身：“我去买瓶水。”
苏青在她身后喊：“记得给我带一瓶！”
林晓语没回头，只是快步走向小卖部。她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只知道再看下去，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要溢出来了。
买水回来时，陈雪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正在做拉伸。沈皓还站在原地，只是手里的矿泉水没动过，瓶盖都没拧开。
林晓语把其中一瓶水递给苏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另一瓶走向了沈皓。
“给你。”她把水递过去，声音有点发颤。
沈皓愣了一下，接过水说了声“谢谢”。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指尖，冰凉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陈雪……她一定会拿金奖的。”林晓语说完这句话，就飞快地跑回了看台，心脏跳得像要炸开。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沈皓说关于陈雪的事。
沈皓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水，突然笑了。很浅，却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冷硬。
林晓语坐在看台上，用大刘海遮住发烫的脸，却忍不住从缝隙里偷看。她看见沈皓把那瓶水递给了陈雪，看见陈雪接过水时惊讶的表情，看见沈皓对她说了句什么，陈雪突然笑了，像盛开的花。
“你刚才跟沈皓说什么了？”苏青好奇地问。
“没什么，”林晓语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就是觉得，陈雪一定会赢。”
其实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也希望沈皓能等到他想等的结果。无论是约定，还是原谅，或是别的什么。
晚自习时，林晓语正在做题，突然收到一张纸条，是赵磊从后排传过来的。上面写着：“明天放学后，舞蹈室见，给你看样东西，关于陈雪的。”
林晓语的心猛地一跳。赵磊又要搞什么鬼？
她回头看了看赵磊，他冲她挤了挤眼，神秘兮兮的。林晓语犹豫了一下，把纸条塞进了笔袋。不管是什么，她都想去看看。也许这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最后一块拼图。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跳舞的精灵。林晓语看着斜前方的沈皓和陈雪，他们都在低头做题，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柔的轮廓。
还有两天。
两天后，舞台上的聚光灯会照亮所有的努力，也会照亮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秘密吗？林晓语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见证那个或许圆满，或许遗憾的结局。
就像她画笔下的常春藤，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总会朝着阳光的方向，努力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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