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香无止境
又一个五十年过去，青溪镇的香草坡已成了远近闻名的“香源地”。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循着香气而来，有人为了一睹“两生香”的芳容，有人为了寻找祖辈留下的香之约定，还有人带着新的香草品种，渴望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缕香。
小香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的孙子小禾禾——与曾祖父同名——成了香草坡的守护者。这孩子继承了家族的细心，每日清晨都会去坡上巡视，记录每种香草的生长情况，笔记本上画满了香草的形态，旁边还标着它们的“香性”：薰衣草“热烈如火焰”，兰花“清幽似月光”，沙枣花“醇厚像老酒”……
这年的香草大会，规模空前。不仅有国内的客商，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他们带着异域的香草种子——法国的迷迭香、荷兰的郁金香、埃及的蓝莲花，想与青溪镇的香草杂交，培育出更独特的香。
“这是一场香的盛宴。”小香坐在老橡树下，看着坡上往来的人群，对小禾禾说，“你曾祖父说过，香是没有国界的，就像阳光和水，在哪里都能生根。”
小禾禾似懂非懂，却认真地点头。他正忙着接待一位法国香料师，对方带来的迷迭香种子，与青溪镇的品种相比，香气更浓烈。两人蹲在试验田边，小心翼翼地将种子播下，法国香料师用生硬的中文说：“我祖父曾来过这里，带回的薰衣草种子，在普罗旺斯种出了花海。现在，我来把我们的香，送回来。”
大会期间，坡上举办了一场“香的对话”论坛。各国的植物学家、香料师、民俗学者聚在一起，讨论香草的未来。有人说要利用科技保存香气，有人说要坚守传统的种植方式，小香老人却慢悠悠地说：“香啊，就像人的心，得让它自由生长。你守着它，它会闷；你放着它，它会飘向该去的地方。”
这番话引得众人点头。法国香料师当即决定，要在普罗旺斯建一座“青溪香草园”，让那里的人也能闻到来自东方的香；一位日本的花艺师则提出，要把青溪镇的“两生香”与日本的樱花嫁接，让春天的香里，既有东方的柔，又有樱花的粉。
小禾禾在一旁听着，突然明白，曾祖父留下的“香之约”，早已超越了五十年的期限。它像一条看不见的香脉，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东方与西方，让每种香都能找到共鸣。
大会的最后一天，众人再次来到老橡树下，挖出了五十年前小香埋下的陶罐。罐里的种子早已破土而出，在罐外长成了一片小小的“世界香草园”，法国的迷迭香缠绕着中国的薰衣草，荷兰的郁金香挨着日本的樱花，埃及的蓝莲花则开在溪边，与青溪镇的水草相映成趣。
“你看，”小香老人指着这片小花园，眼里闪着光，“它们自己找到了相处的方式，比我们安排的还好。”
小禾禾蹲下身，轻轻摘下一片杂交后的薰衣草叶，放在鼻尖闻了闻。那香气里，有青溪镇的热烈，有法国的浓郁，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不同语言的人，在轻声合唱。
他突然想起爷爷教他的第一首歌谣：“青溪香，满坡香，香到江南与塞北……”如今看来，这香早已不止飘到江南与塞北，它飘到了普罗旺斯的田野，飘到了阿姆斯特丹的花市，飘到了开罗的街头，飘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夕阳西下时，小禾禾站在香草坡的最高处，望着漫山的花海与人群。不同肤色的人在香草丛中欢笑，不同语言的赞叹声混在一起，与香草的香气交织，成了一曲无声的歌。
他知道，“香草大会”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它会像这香草的香气一样，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在时光里流转，在人间飘洒，让每个与它相遇的人都明白：
最美的香，是包容；
最久的约，是传承；
最动人的故事，是让一缕香，从青溪镇的坡上出发，走向无止境的远方，却永远记得，自己的根，扎在一片充满爱的土地上。
而青溪镇的香草，会年复一年地开下去，用它们的香告诉世界：只要心向光明，哪里都是春天；只要愿意分享，一缕香也能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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