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冰冷空旷的公寓的。
意识浑浑噩噩,像是漂浮在冰冷的海水里,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耳边反复回响着温琳达那句“靳言在洗澡”,以及王总充满侮辱性的话语。
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扭曲、褪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灰白。
她蜷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却丝毫无法驱散那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冰冷。胃部的隐痛和强烈的恶心感再次袭来,提醒着她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告诉霍靳言?
不,她几乎能预见他的反应——冰冷的嘲讽,质疑血统,甚至可能逼她打掉。
留下他\/她,独自抚养?
她有能力给这个孩子一个不被指指点点的、充满爱的未来吗?在霍靳言的阴影下,她连自身都难保。
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绝望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温念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抬起头。
霍靳言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显然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和……温琳达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尾调。
他看到她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一副狼狈脆弱的模样,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厌烦取代。
“你又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夜色的凉意和不耐,“听说你今天去科技园,把事情搞砸了?还惹怒了王总?”
温念的心脏像是被他的话语狠狠刺穿。他甚至没有一句关心,开口就是指责。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告诉他王总的龌龊提议,想告诉他她等了两个小时,想告诉他她接到温琳达电话时的心碎……但所有的言语都堵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哽咽。
她的沉默,在霍靳言看来,就是默认和无言的对抗。
他扯了扯领带,迈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温念,我警告过你,安分守己。不要总是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吸引我的注意,更不要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温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丢人现眼,对吗?包括……努力去完成你交代的,那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可能完成?”霍靳言冷嗤,“是你能力不足,还是心思根本没用在正道上?温念,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看够了!”
他目光扫过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想起助理提到的“妇产科”,心中的厌恶达到顶峰。他俯下身,猛地攫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告诉我,”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冰冷彻骨,“你去医院,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新的戏码?嗯?假装怀孕?”
温念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竟然……连查证都没有,就直接给她定了罪?
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卑劣,下作,为了博取关注不择手段。
她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却冷酷无比的脸,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楚而悲凉。
“霍靳言,”她看着他,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也熄灭了,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和绝望,“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温琳达?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别有用心?”
霍靳言被她眼底的绝望和突如其来的平静弄得微微一怔,但随即又被她提及温琳达而激怒。他始终认为,温念对琳达抱有莫名的敌意和嫉妒。
“是。”他毫不留情地承认,话语像淬了毒的匕首,“你连琳达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善良,纯洁,而你,温念,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心机和算计!连模仿她都模仿得令人作呕!”
“模仿?”温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着站起身,与他对视,“霍靳言,你口口声声说我模仿她,那你知不知道,当年那个小巷子里……”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说出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
但霍靳言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够了!又是你想编造的故事吗?温念,省省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他眼神中的不信任,像一盆冰水,将温念最后一点试图解释的勇气也浇灭了。
是啊,他不会信的。
从来都不会。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这个她爱了多年,也伤她至深的男人,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彻底剥离。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朝着卧室走去。背影单薄,挺直,却带着一种即将碎裂的脆弱感。
“项目,我会继续跟进。”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不会让你……和霍氏丢脸。”
霍靳言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升腾,甚至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悸。
他讨厌她这副样子!
这种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即将脱离他掌控的样子!
他想抓住她,想撕碎她这层平静的伪装,想看到她像以前一样,带着委屈和爱意看着他……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和愤怒。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温念,”他对着她紧闭的卧室门,声音冰冷而残忍,像是最后的警告,“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不介意让温家,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门内,温念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听着门外他离去的脚步声,以及那最后的威胁,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眼泪,早已流干。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如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抬手,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对不起,宝宝。
妈妈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
但是,妈妈会努力,给你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没有霍靳言的开始。
黑暗中,她眼底那簇名为“离开”的火苗,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坚定地燃烧起来。
而一门之隔的外面,霍靳言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无法压下心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和……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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