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一声令下,沈怜星便陷入了针线的汪洋大海。
那三十只香囊的要求,像三十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单薄的肩头。
新的营帐内,原本用来放置医书和杂物的案几,此刻被各色布料、丝线、填充香料以及那张写满苛刻要求的笺纸彻底占据。
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的香料气味,初闻尚可,久了便觉得头晕目眩。
沈怜星坐在案前,就着不算明亮的油灯,开始了这场“量身定制”的酷刑。
她并非不擅女红,身为侯府嫡女,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皆是自幼学习的功课,虽然后来家道中落、颠沛流离,有些生疏,但底子还在。
可即便如此,要在十日内完成三十只各不相同的香囊,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一只,她选了相对简单的圆形,绣上常见的兰草纹,内置安神的檀香与茉莉。
第二只,改为方形,尝试绣难度稍高的云纹,香料换成提神的薄荷与冰片。
第三只,葫芦形,寓意福禄,绣上小小的蝙蝠,填充驱蚊的艾草与白芷……
一开始尚能按部就班,但随着花样、形状、香料的要求不断被消耗,创意和精力也在飞速流逝。
那些要求仿佛无穷无尽,笺纸上的字迹像一张嘲讽的脸,提醒着她督公那深不见底的“恶趣味”。
桃花在一旁帮忙分线、整理布料,看着自家小姐眼下的乌青和日渐憔悴的面容,心疼得直掉眼泪:“小姐,这要绣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您的手……”
沈怜星抬起酸涩不堪的眼,看了看自己因长时间捏针而微微颤抖、甚至被针尖扎破了好几个小口子的指尖,苦笑着摇了摇头:“熬吧,总能熬过去的。”
她不敢停歇,白日里除了必要的用膳和那令人窒息的埙声练习,所有时间都扑在了这堆布料丝线上。
夜里,油灯常常亮到三更天,直到眼皮沉重得再也睁不开,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才不得不伏在案几上小憩片刻。
飞针走线,原本是闺中雅趣,此刻却成了最痛苦的折磨。
手腕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酸软胀痛,指尖的刺痛感时刻提醒着这份差事的艰难。
腰背因久坐而僵硬,脖颈更是酸痛难当。
每当她感到支撑不住,想要放弃时,就会想起那个碧衣宫女无声无息消失的下场,想起督公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反抗的念头刚刚升起,便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
她只能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委屈、愤怒、不解和疲惫,都化作手下那一针一线。“第十一只……石榴形,多子多福,绣缠枝莲纹……香料要用……”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疲惫而沙哑,眼神都有些涣散。
脑海中除了各种香囊的样式,几乎无法思考其他。
她实在想不通,督公为何要如此耗费心力地“针对”她。
若只是为了她可能拥有的财富,大可直截了当地索要或构陷;若是因为怀疑她与某些事情有关,严刑拷打岂不更方便?
为何非要采用这种……磨人至极、看似毫无意义的方式?难道仅仅是因为,看她痛苦挣扎的模样,能让他感到愉悦?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发寒。她感觉自己不像个人,更像是一只被顽童捏在手里的虫豸,看着它挣扎,便觉得有趣。
“唉……”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疲惫与哀怨的叹息,淹没在寂静的夜里。
心中哀嚎遍野,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她只能继续,在这苦不堪言的飞针走线之夜,透支着自己的心力与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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