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死寂得能听到落叶刮过地面的沙沙声。
跪伏在地的仆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魏嬷嬷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地,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不知这尊煞星为何会降临到这穷乡僻壤。
沈怜星急匆匆下马,几乎是踉跄着冲到魏嬷嬷身前,再次向马上的宫寒渊深深行礼,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恐慌而微微变调:“督公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只是庄中鄙陋,唯有粗茶淡水,恐……”
“那是什么?”宫寒渊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他修长的手指径直指向那几株海棠,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威严。
沈怜星顺着他所指望去,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攀升至顶点。
“回督公,是……是几株西府海棠。”
“海棠……”宫寒渊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品味什么。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视线在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上逡巡,眼神里没有丝毫欣赏,只有一种越来越浓的、近乎厌恶的冰冷。
“颜色如此扎眼,形态这般招摇,立于此处,不成体统。”
“扎眼?招摇?”
沈怜星愕然抬头,看着那再寻常不过的绿色植物,胸中一股郁气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督公明鉴,这只是寻常花木,秋日无花,何来扎眼招摇之说?它们在此生长多年,从未……”
“杂家说它扎眼,它便是扎眼。”
宫寒渊再次打断,语气陡沉,如同寒冰坠地,瞬间冻结了沈怜星所有试图辩驳的勇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目光如同看着一只妄图撼树的蚍蜉,“杂家见不得这等轻浮之色,碍眼得很。”
“轻浮之色”……竟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几株安静的植物!
跪地的仆役们将身子伏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全部移走。”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宣判,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一棵不留。原地,给杂家换上黑竹。”
黑竹!如同他衣袍一般沉郁的墨色,枝干坚硬如铁,传闻生长之处,连鸟雀都不愿栖息!
他要将这院子里唯一的亮色与生机连根拔起,用他那阴森冰冷的审美,彻底覆盖掉这里原有的、属于沈怜星母女的、微弱却真实的生命痕迹!
“督公!不可!”
沈怜星失声惊呼,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让她暂时忘却了恐惧,“这是民女母亲病中唯一的慰藉,她平日最爱在此树下小坐!求督公……”
“慰藉?”宫寒渊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与不容置喙的霸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是王土,杂家觉得何处不顺眼,便改到顺眼为止。”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惨白的脸,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入她的心底,“你的院子?从今往后,杂家说它该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他根本不在乎这是谁的家,不在乎这里承载了谁的情感。
在他的绝对权力面前,一切个人的喜恶与眷恋,都是可以随意抹去的尘埃。
“记住,”他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形,看着她眼中破碎的光芒,语气带着一种完成标记般的残忍快意,“杂家,不喜任何轻浮之色。”
说完,他甚至不屑于踏入这“鄙陋”的屋舍去喝那口名义上的水,径直调转马头。
玄色蟒袍在空气中划出冷硬的弧线,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血腥与煞气。
“回猎场。”命令一下,东厂队伍如同来时一般,沉默而迅疾地撤离,留下漫天尘土。
院子里,只剩下瘫软如泥的仆役,面无人色的魏嬷嬷,以及怔怔站在原地、望着那几株仿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海棠、浑身冰凉彻骨的沈怜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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