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在精神极度疲惫,几乎要被这无尽的猜疑和恐惧压垮时,沈怜星的思绪会不受控制地飘向远方。
她会想起庄子上那片自由的天空,想起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宁静岁月,想起她可以自由行医、打理铺子、资助蒙学的充实日子。
那些记忆,如同褪色的画卷,带着温暖却遥不可及的光晕。
这日,她正对着一局残棋发呆,桃花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听来的趣事:“……听说城西开了家新的胭脂铺子,颜色可鲜亮了,等小姐身子大好了,咱们也去看看好不好?总在府里闷着多无趣。”
沈怜星执棋的手顿在半空,目光落在棋盘上,却仿佛透过棋盘看到了别处,她轻声问,带着一丝恍惚:“桃花,你还记得庄子后面那片山坡吗?春天的时候,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我们可以采一整天,回来插在母亲的床头。风是自由的,花是自由的,我们……也是自由的。”
桃花一愣,脸上欢快的神色淡去,染上一丝怀念和感伤:“记得……怎么不记得。还有那条小溪,夏天的时候最是清凉,小姐您还常常带着我们去摸小鱼小虾呢……那时候虽然清苦些,可是……”
可是什么,她却说不出来了,只觉得鼻子发酸。
李嬷嬷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警示和无奈:“眼下最要紧的,是顾好眼前。这府里锦衣玉食的,还有什么不满足?莫要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
沈怜星放下棋子,棋子与棋盘碰撞发出清脆却孤寂的声响,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是啊,都是过去了,是我不切实际了。”
归隐。这个曾经在她心中无比清晰坚定的目标,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妄念。
自由?更是早已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奢侈得让她连想都不敢多想。
她如今身陷囹囵,被困在这座金雕玉砌的华丽牢笼之中,行动受限,言行受制,连喜怒哀乐都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而那个掌控着她一切的男人,权势滔天,心思莫测,他若不放手,她插翅难逃。
“桃花,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哪怕只是想想……”
有一次,她忍不住低声问桃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渺茫希望。
李嬷嬷正在缝补一件衣物,闻言,针尖狠狠刺破了手指,渗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她将手指含入口中,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和沉重,以及一丝看透世事的苍凉:“小姐,醒醒吧!且先顾好眼前,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那些……那些镜花水月,暂且莫要再想了,想多了,只是徒增伤心啊!”
活下去……是啊,在这泥沼之中,活下去已是不易,又何谈自由与归隐?
沈怜星闭上眼,将涌上眼眶的酸涩逼了回去。
她深陷在这由宫寒渊一手打造的泥沼之中,四周是看不见的铜墙铁壁,挣脱无望。
那曾经支撑着她的信念,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与不确定中,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
自由成了奢谈,归隐化为妄念。
前路茫茫,她只能在这令人窒息的囚笼中,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行。
而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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