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会场的演讲像一剂强效兴奋剂，让苏软软亢奋了小半天。但药效过去后，更深沉的疲惫和“陆氏课后辅导”带来的精神创伤便汹涌而至。她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像被掏空了的布娃娃。
【警告：宿主身心能量严重透支，体力值降至30%，精神疲劳度85%。强烈建议进入休眠状态，否则有猝死风险（概率0.1%）。】系统用最冷静的语气播报着最惊悚的警报。
“0.1%……四舍五入就是没有风险！”苏软软把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地反驳，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瘫着一动不动，“让我当十分钟的咸鱼……就十分钟……”
十分钟后，她认命地爬起来，一边诅咒着资本家都是吸血鬼，一边打开了陆靳寒给的那个“天书”般的提升计划清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会议名称和需要“深入理解并形成批判性报告”的论文标题，她感觉刚缝补好的世界观又裂开了。
“系统，兑换【高效阅读】（持续4小时）！再给我来一打【精力咖啡】（虚拟版）！”她咬牙切齿地消费着所剩无几的积分。
【积分-100。技能及道具生效。温馨提示：本系统不提倡透支生命式学习，宿主猝死概率上升至0.15%。】
苏软软：“……闭嘴，干活！”
第二天， 峰会进入平行论坛阶段。苏软软要参加的是一个名为“下一代分布式系统架构的挑战与机遇”的技术论坛，巧合（或者说，是墨渊精心设计的必然）的是，墨渊所在的“星海科技”也是这个论坛的重头演讲嘉宾之一。
论坛的规模比主会场小很多，但氛围更专注，参与者基本都是技术一线的工程师和架构师，提问一个比一个刁钻。苏软软代表启明星，讲的是“星海二期”在数据一致性方面的实践。有了主会场的历练，她这次从容了不少，重点突出，逻辑清晰，赢得了不少同行的认可。
提问环节也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她刚松了口气，准备溜下台，论坛主持人，一位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笑着开口：“感谢苏小姐的精彩分享。接下来，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星海科技的cto，墨渊先生，他将为我们分享‘昆仑’计划在超大规模集群调度方面的最新思考。值得一提的是，墨总昨天身体不适，今天仍是带病坚持前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
带病坚持？苏软软下意识看向台下。墨渊缓缓站起身，脸色比昨天在便利店遇到时还要苍白几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对掌声微微颔首，步伐略显虚浮地走上了台。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将那抹病弱的苍白放大得格外明显，但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依旧锐利沉静。他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却丝毫不见紊乱：“感谢李教授。抱歉，偶感风寒，声音可能有些不清，还请各位见谅。”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表示理解和鼓励的掌声。
苏软软心里冷笑：又来了！病弱美男子的人设真是被他玩得出神入化！她倒要看看，他能讲出什么花来。
墨渊的演讲开始了。出乎苏软软的意料，他并没有刻意炫技，而是从几个非常实际的运维痛点切入，层层剖析，引出了“昆仑”计划的架构设计。他的思路极其缜密，对技术细节的把控精准到可怕，而且，他多次引用了业界几个着名的失败案例，包括……启明星早期某个已经下线的项目所踩过的坑，进行分析对比，论证自己的设计优越性。
虽然他没点名，但在场不少知情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台下的苏软软。
苏软软如坐针毡！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打着技术的旗号，干着砸场子的事儿！偏偏他讲得有理有据，让你没法当场发作！她感觉脸颊发烫，手心冒汗，【技术洞察】技能疯狂运转，试图找出他逻辑里的漏洞，但短时间内竟难以抓住把柄。
“因此，”墨渊总结道，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苏软软所在的方向，带着一丝虚弱的微笑，“我们认为，在架构设计之初，就将失败容错视为前提条件，而非事后补救，是构建可持续、高可靠系统的关键。暂时的性能牺牲，换来的将是长期的运维成本和稳定性的巨大收益。这与某些追求短期性能指标极致的思路，或许有着根本的不同。”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许多工程师显然被他的务实和深度打动了。
苏软软气得牙痒痒！这不就是在暗讽启明星“星海”项目过于激进吗？！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台去跟他辩论三百回合！
就在这时，提问环节，一个尖锐的问题被抛向了墨渊：“墨总，您刚才提到的‘失败容错优先’理念非常深刻。但这是否意味着‘昆仑’计划在绝对性能上，会天然劣于那些更激进的架构？特别是在实时性要求极高的场景下？”
好问题！苏软软精神一振，竖起耳朵。
墨渊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他不慌不忙地笑了笑，笑容因苍白而显得有些脆弱，但语气却充满自信：“很好的问题。绝对的性能与极致的可靠，往往是鱼与熊掌。但‘昆仑’的目标，是在设定的可靠性边界内，找到性能的最优解。我们近期在一个关键组件上取得了进展，在不牺牲可靠性的前提下，将处理吞吐量提升了约15%。具体的实现机制，涉及一些尚未公开的技术细节，不便在此详述，但相关论文已在投稿中，敬请期待。”
他巧妙地将性能劣势转化为“权衡后的最优解”，还抛出了一个“尚未公开的黑科技”作为悬念，吊足了大家胃口，又回避了正面比较。
高手！果然是高手！苏软软心里暗骂。
论坛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苏软软正收拾东西，墨渊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微微咳嗽了两声，声音低哑：“苏小姐，见笑了。抱恙在身，发挥不佳，希望没有辱没这场技术交流。”
苏软软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墨总过谦了。带病还能讲得如此深入，令人佩服。” 佩服你装病还装得这么敬业！
“苏小姐的分享也很扎实，尤其是关于最终一致性的边界 case 处理，很有启发性。”墨渊看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小小的疑问，关于你提到的‘动态仲裁’算法，在节点网络分区且出现拜占庭错误的情况下，似乎存在一种极低概率的活锁风险……不知苏小姐是否考虑过？”
苏软软心里猛地一沉！这个角落 case 她确实推演过，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理论上确实存在！墨渊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了这个点？！他是人形静态代码分析器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谢谢墨总指教。这个 case 我们内部讨论过，概率低于十的负九次方，且我们有对应的监控告警和手动干预预案。在工程上，我们认为追求绝对的完美有时反而会牺牲整体的简洁和效率。”
墨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工程是权衡的艺术。受教了。”他顿了顿，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印着某中药品牌logo的润喉糖，递给苏软软，“会场干燥，苏小姐讲了这么久，润润喉吧。算是我这病号的一点……歉意和分享。”
苏软软看着那粒小小的润喉糖，像看着一颗糖衣炮弹。接，还是不接？
【高危警告！不明来源食物！风险等级：高！强烈建议拒绝！】系统亮起红灯。
就在苏软软犹豫的瞬间，一个冷冽的声音插了进来：“不劳墨总费心。”
苏软软一回头，只见陆靳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直接递给了她，目光平静地看向墨渊：“墨总身体不适，还是多保重自己。”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个男人，一个脸色苍白带着温和的笑意，一个面无表情目光冰冷，无声地对峙着。苏软软夹在中间，感觉温度骤降了十度。
墨渊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将润喉糖收了起来：“陆总说得是。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他对苏软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背影依旧带着几分虚弱感。
苏软软接过陆靳寒递来的水，低声道：“谢谢陆总。”
陆靳寒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种小恩小惠就把你难住了？” 然后便转身走了。
苏软软握着那瓶水，看着墨渊离去的方向，心里乱成一团麻。技术上的交锋，她不怕。但这种无处不在的、带着“关心”幌子的心理博弈，真的让人心力交瘁。
墨渊今天这番“带病上场”+“技术质疑”+“贴心送糖”的组合拳，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欣赏她的技术所以忍不住探讨？还是更高级的打击自信和挑拨离间？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不管墨渊想干什么，她都不能自乱阵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陆大佬这座冰山（虽然制冷效果太强）在旁边镇着，她至少……不会轻易被糖衣炮弹打中吧？
嗯，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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