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做不到了。
在经历了对张茹月的那场虚假攻略,在拥有了巨额财富却倍感虚无,在刚刚那场彻底的情绪崩溃之后,他再也无法对着这双为他流泪的眼睛,说出任何一句虚假的话。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和疲惫。
“楚雪……”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没有回答她关于歌的问题,而是直接道出了最深沉的歉意。
这句“对不起”,不仅仅是为了过去的伤害,也是为了此刻的狼狈,为了所有他无法言说的一切。
楚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用力地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孙薇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陈若轩,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一切吗?”
陈若轩没有看孙薇,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楚雪脸上,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抹不平。我……我不求你们原谅。我只是没资格再骗你们了。”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用一种近乎虚脱的语气,说出了让楚雪和孙薇都愣住的话:“我……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比任何辩解或哭诉都更有分量,它不再是关于对楚雪的伤害,而是关于他自身状态的坦白,他承认了自己的迷失,承认了自己的不堪。
楚雪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迷茫和痛苦,心中百感交集。
恨意似乎在一点点消融,被一种更复杂的、夹杂着心疼、困惑和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了解真相的冲动所取代。
体育馆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和楚雪偶尔压抑的抽泣。
这一次意外的重逢,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愤怒的指责,只有无尽的悲伤、坦诚后的空虚,以及一个谁也看不清的未来。
陈若轩的“系统”没有发出任何提示,仿佛也在静观这场超出它计算的情感风暴。
而陈若轩自己,在吐露了那句近乎绝望的坦白后,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掏空了所有秘密的囚徒,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或者是另一种他不敢奢望的可能。
楚雪那句带着颤抖的追问,像是一根细针,试图刺破包裹在陈若轩周围的厚重迷雾。
“你这是准备原地出道吗?还是准备……”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悬在空中,充满了担忧和一种试图用轻松口吻掩盖的深切关怀,她看到了他的痛苦,但也看到了他刚刚那惊人的、从未展示过的演唱能力,这巨大的反差让她困惑不已。
孙薇果然没有离开,她双臂抱胸,站在几步开外,像一个警惕的守护者,冷冷地插话,语气尖锐:“出道?我看是出毛病了吧!陈若轩,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账户里突然多出来的钱,还有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才艺’,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若轩,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不像楚雪那样容易心软,理智告诉她,陈若轩身上发生的剧变极不寻常,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若轩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楚雪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和困惑的脸庞,又感受到孙薇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审视目光。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外壳的软体动物,暴露在强光之下,无所遁形。楚雪的温柔追问和孙薇的犀利质疑,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夹击,让他那刚刚经历崩溃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解释?如何解释?说出系统的存在?那只会被当成疯子。继续用谎言编织?在刚刚经历过一场情感决堤后,他发现自己对“说谎”这个动作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和疲惫。
“钱……”
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避开了楚雪的目光,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那笔钱……来源……很复杂。”
他无法说出“系统奖励”,只能给出一个模糊且引人疑窦的回答。
“复杂?”
孙薇立刻抓住了话柄,上前一步,语气更加严厉,“怎么个复杂法?非法所得?陈若轩,我警告你,你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最好现在就说清楚!别把麻烦带给小雪!”
“薇薇!”
楚雪回头制止了孙薇,但她自己的眉头也紧紧蹙起。陈若轩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她满意,那含糊其辞的态度,反而加深了她的不安。她重新看向陈若轩,语气带着一丝恳求,也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若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的样子,我很害怕。
还有那首歌,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些的。
告诉我们,好不好?不管是什么事,说出来……说出来也许能好受一点。”
她的眼神清澈而执着,带着一种试图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的力量,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关怀,像一把双刃剑,既让陈若轩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又加剧了他内心的煎熬和羞愧。
他看着楚雪,看着这个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却依然在此刻试图理解他、帮助他的女孩,一个疯狂的、几乎不受控制的念头突然涌入脑海:告诉她一切?把系统的荒诞、攻略的任务、对她们的欺骗和伤害,全部和盘托出?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诱惑,与其背负着秘密孤独地腐烂,不如寻求一场彻底的审判和解脱?哪怕后果是被当作怪物,被彻底唾弃,也好过现在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系统严重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极高风险坦白倾向!严禁向任何非系统关联者泄露系统存在!违者将触发最高级别抹杀惩罚!重复,严禁泄露!】
系统的警告声前所未有地尖锐和恐怖,“抹杀惩罚”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大脑,瞬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近乎自毁的冲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中的那一丝动摇和脆弱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恐惧和绝望的灰暗所取代。
他低下头,避开楚雪探究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掩不住其中的疲惫和疏离:“没什么,真的。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来源合法。
唱歌只是随便练练。”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他别无选择。系统的威胁是真实的,他不敢用生命去赌。
楚雪眼中的光芒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黯淡下去,她看出了他的回避,看出了他瞬间筑起的心墙。失望和更深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薇冷哼一声:“合法?骗鬼呢!陈若轩,我不管你搞什么,离小雪远点!你要是再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上前拉住楚雪的手,“小雪,我们走!他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他的死活是他的事!”
楚雪被孙薇拉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依然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的陈若轩。
他的身影在空旷的体育馆里显得那么孤单,那么萧索。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心疼,有困惑,有失落,也有一种莫名的、挥之不去的不安。
最终,她还是被孙薇拉走了,脚步声消失在体育馆的入口处,偌大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下陈若轩一个人。
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很久很久,系统的警告声还在耳边回荡,“抹杀”的恐惧让他心有余悸,但比恐惧更深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凉和孤独。
他连坦白真相、寻求审判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楚雪和孙薇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淡笑容。
“原地出道?”
他低声重复着楚雪的话,声音在空荡的场馆里产生微弱的回音,“我倒是想——出道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一念至此,觉得“出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千万对于涉足娱乐圈的新人而言多少是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他只能选择用最平民式的出道方式,在版权局里注册了两首歌的音乐版权,并且在某狗上传了制作好的《闹够了没有》和《错位时空》,在微博上引发了热议。
“原地出道?”陈若轩低声重复着,空旷体育馆里的回音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我倒是想出道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荒野上的火星,迅速蔓延开来。这似乎是一条现成的、能够将他从当前窒息现实中抽离出去的路径。
系统赋予的演唱技巧是现成的,那笔“不义之财”也足以支撑最初的开销。更重要的是,“歌手”这个身份,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伪装,一个将他与过去那个充满欺骗和愧疚的“陈若轩”隔离开来的新外壳。
他不必再面对楚雪的眼泪,不必再回想张茹月的审视,只需要沉浸在音乐里,扮演一个公众眼中的“创作者”。
行动是麻痹痛苦最好的麻醉剂。
陈若轩几乎是以一种自虐般的狂热投入了这件事。他动用那笔让他寝食难安的资金,租用了专业的录音棚,聘请了优秀的编曲和混音师。
系统赋予的《闹够了没有》和《错位时空》的完美演唱能力,让录制过程异常顺利,甚至让合作的音乐人都惊叹于他情感表达的精准和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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